危宫惊梦(157)

聂清麟慢慢地站起身来,头顶霞冠面色微冷,大魏皇室的积威犹在,岂容个嬷嬷蹬鼻子上脸?

“沈嬷嬷莫要一时得意,言语失了分寸!葛府就算再威风也是要借助聂氏皇姓才算是名正言顺,不然葛府的葛太傅为何要千方百计地来娶本宫?只是葛大人在人前尚且还装一装样子,绝不敢伸出个手爪指着本宫说话,嬷嬷的架子倒是比葛府的主子还大!

在这里劝一劝嬷嬷您,葛府就算是一口气出了两位天子,嬷嬷您的身份也只是个卑贱的奴才贱籍,莫要一时昏了头自抬了身份,忘记了自己该有的本分!”

沈嬷嬷被聂清麟突然冰冷的气势镇了一下,又被公主斯条慢理地奚落了一番,惹得旁边的宫女忍不住低头窃笑。只把她气得老脸都微微变形,怎奈婚轿已经在外面等候,今儿是大少爷大喜的日子,出不得纰漏,只能忍着气儿向公主赔罪,心里恨恨地暗想:待进了府门,看你还如何去抖公主的威风,只少爷一个就把你个牙尖嘴利的在床上整治得服服帖帖……

出了宫门,便是看见葛清远一身红衣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英俊的脸上倒是挂满了喜气,少了些眼角暗藏的阴郁之气。当他望向面前挂着珠帘遮面的公主时,更是嘴角露出了轻笑。

聂清麟慢慢地被搀扶着进了大红的婚轿,心里也是暗暗有些着急了。按理说,琅西王的兵马早就应该到了,为何到现在也是毫无动静?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纰漏?

就在这时,婚车的车队突然在半路停了下来。聂清麟微微挑帘往外一看,却是吴阁老带着一大批翰林学士挡在了街道前。

“葛清远,皇上病危,你居然便时候要在这个时候强娶公主!你这是将祖宗法典置于何处?弄一个不在婚嫁之内的私生子坐到了龙椅上,你这是将聂氏皇姓的正统置于何处?而且大人你说皇帝病危,朝中的其他重臣哪一个又是看到了?你一连休朝三天,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人独断专行,莫非是要做那第二个卫冷侯!”

吴阁老的嗓门甚大,整个街道两旁的人都听得见了,许多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葛清远坐在高头大马上一阵冷笑,很快便是身体力行了他与卫太傅的不同之处——“来人!将这个危言耸听、妖言惑众的老东西下了天牢,明日交由大理寺审了后,便在午门量刑吧!不留些士大夫的血,便是堵不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的嘴啊!”

葛清远满脸杀气地说道,很快就过来的侍卫将吴阁老一行人绑缚拖走,吴阁老却是个宁死不屈的老骨头,这么被一路拖拽还高喊着:“葛贼其心可诛,篡权夺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聂清麟在婚轿里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她现在算是领教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真谛了,明明在密信里一再叮嘱阁老安心蛰伏,可是老爷子气血一涌,便是一定要拿出士大夫的气节,将脖颈洗干净了去面参昏君佞臣,若是将来记录到史书上“拦婚轿直参佞臣”,倒真是看了气血沸腾、可歌可泣的一节,可是现在却是只剩下了她一个,再无可以依靠的重臣……

吴阁老!当真是要舍朕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守门的侍卫慌忙来报:“报……禀报太傅,城外的暗探来报,有大军从水路上岸,看那旗帜,应该是琅西王的兵马……”逐渐被拖走的吴阁老还在哈哈大笑:“葛贼,你的死期到了!琅西王的大军已至,皇室匡扶便是指日可待……葛贼受死吧!”

葛清远骑在马上闻言神色未变,只是冷笑道:“看来葛某娶妻的面子还算大,倒是四方诸侯都来祝贺了……”说话间,他回过头来,望向轿内的聂清麟:“对了,不是葛某的面子大,而是公主您的面子大才对!”

聂清麟闻言心里顿时一沉。

“公主的聪慧,幸好在下是老早就知道的,自然也是对公主您加了十二分的提防小心。你以为那个通往宫外的密道,臣真的不知道吗?想要引出老鼠,总是要留个鼠洞才好,单铁花倒是个彪悍的,可惜再骁勇的人也抵不过战场下的一包迷药!她传信之后,便被关押在了臣的大牢之内,待你我完婚后,公主若是思念旧仆倒是可以去牢里看一看……

聂清麟身子微微一震,皱眉问道:“不知葛大人做了什么?”

“跟在卫大人身旁那么久了,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还是略通一二的,琅西早在三日前就发生了内乱,琅西王的义子高昌斩下了看不清世事的琅西王的人头,早已归诚于我,如今带领大军前来,一是等待新帝的受封成为真正的琅西藩王,二来是替本太傅镇守京城,震慑那些妄想趁乱进京的藩王们——若是不服,琅西王便是血淋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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