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燕飞帝王家(212)

那天出云先生拟写了解毒的方子,抓药煎好后,便离了府去。等到侍女端来煎好的药汁时,骁王亲自端着药碗,一手揽着飞燕,一手将药液慢慢倒入她的口中。

飞燕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健朗,可是却天生是个不爱喝苦药的,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捂着个汤婆子在被窝里捂出一身热汗便算了事。

可是今日是骁王亲自端上来的,自然是不无可避,便是拧着细眉喝下了这碗苦药。喝完了药汁后,骁王看到燕儿的精细的眉眼都是皱到了一处,若是换了平时,定然要细细地调侃一番。

可是这次,骁王却是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拂去了她樱唇上残留的药汁,突然淡淡地问道:“今日皇后问及了你可否是有身孕的迹象,想来你我成礼已经是一年有余,燕儿可是有避孕吗?”

飞燕没想到骁王会突然问及这个,略略有余后说道:“许是臣妾体寒,所以一直久久未曾受孕吧。”

骁王闻言,眼里的寒光更盛,可是语气却是依然温和道:“爱妃可是曾听过避子草?”

这话一出,飞燕便是知道骁王应该是察觉出了端倪,倒是不好再隐瞒了。那卫宣氏用来的含有避子草的胭脂,她虽然刚开始略带犹豫,可是却也用了那么一两次,这药就像隆珍多言,很是霸道,虽然之用了那么几次,却与骁王这般频繁欢爱也从未有过身孕。

对于骁王,她现在也是说不好自己的心。刚开始被迫嫁入王府时,一心以为他乃是闺房里的废人,倒是没想得太多。后来发现他竟是故意诓骗了自己时,心绪一时难平,心内其实也是恨过这狡诈的男子的,后来,随着二人的朝夕相处,随着他润物细无声一般的潜移默化,她竟然不自觉地慢慢敞开了自己的心门。

可是就算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人,飞燕却并不想诞下孩儿。她乃是侯府出身,身边的庶子庶女们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心里最是清楚了。若是当家主母宽厚仁慈倒还好些,府里的日子不算太过难熬。

若是主母不是个心慈之辈,一旦妾室失宠,竟是连自己的儿女也难以保得周全,过继给缺少香烟传承的旁门,只是主母的一句话而已,都不用跟生母商量,那孩儿便被抱走了。再不然便是早早莫名的夭折,那深宅大院儿里,早夭了孩子就跟死掉宠物猫狗一般的稀松平常。

因着自己前朝旧贵的出身,毫无权势的背景,她注定终其一生,只能是这王府里的侧妃。这与骁王的爱意浓淡无关,而是干系到大齐皇家的脸面。那正妃之位必定是朝中的忠良之后,可以为霍家的族谱增色的大家闺秀。

而不是她这个落魄得曾经当街卖粥的旧朝遗女。

飞燕也不知骁王对自己的爱可以延续到何时,更不知将来主理这骁王府的正妃是何等的人品。若是不负责任的诞下了孩儿,却平白叫他来这世上受苦一遭,她不知到了那时,保护不了亲生孩儿的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内心的煎熬,也不知会不会因爱而生恨,以至于终日怨尤,成了一名郁郁难解的怨妇。

所以……她不能生!

只是骁王为何会突然问及于此?是方才那郎中?不对,以前几次切脉,那些郎中都没有发现内里的蹊跷,难道是隆珍走漏了风声,让其他仆役知道,辗转传入了骁王的耳中?

若是诓骗着骁王说,自己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卫宣氏的阴谋,可能会骗得住别人,但是却是骗不住一向洞若明火的骁王……因着不知骁王知情了几成,便是半真半假地说一说,也免得激怒了王爷。

“禀王爷,那卫宣氏送了臣妾几盒胭脂,颜色倒是鲜亮,臣妾用了几次后,偶然间才得知那胭脂里竟是有避子草的成分……”

骁王闻言,站起了身来,几步走到了妆台前,拉开了抽屉,取出那里面的几个胭脂妆盒,飞燕的确用的不多,只有一盒的表面淡淡地抹下了一层,其余几个都是崭新未用过的。

骁王留下那盒用过的,准备给出云先生看一看,余下的几盒,竟是铁掌微微用力将那几盒胭脂碾得七零八落,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猛一掀妆台,上好的梨花木的铜镜妆台顿时摔得是叮当乱响。

这屋内传来的声响,惊动了外屋的侍女们,宝珠领着一个侍女走进来一看,登时唬了一跳,只见那侧妃身着素袍乌发披散在身侧,半咬着嘴唇垂首坐在床榻的边沿。而二殿下呢,那张脸阴沉得竟是战场对敌时般阴气沉沉,杀气蒸腾。

骁王的脾气从来都不是好的,这个宝珠一向是知道的,可是像这般毫无掩饰地在侧妃面前发作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用骁王瞪眼睛,她连忙识趣地退下了,只是看着侧妃孤零零地坐在那,甚是可怜,也不知竟是怎么招惹的二殿下,那娇柔的身子可是禁不住二殿下的大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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