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299)

他将它捧在手里,转身走回床边,每一步都很小心,就像捧着一不留神就会碎掉的珍宝。

终于,盒子被放到柔软床榻上。

开盖,取信,五张信纸展开,摊平,肩并肩整齐放好,规矩得像个方阵。

他先将第一封和第二封的信纸叠到一起,捏起来,对着灯下看,就像吴笙在6/23古堡里,破译情书密码时做的那样。

呼吸不自觉屏住了。

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那叠在一起的两张信纸。

吴笙的每一封信都不长,多的半页,少的三分之一页,寥寥数语,不痛不痒的问候寒暄。

徐望认真看过每一个字,良久,目光几乎能把信烧穿。

两张信纸唯一能叠到一起的,是一个句号,一个逗号。

徐望不信邪,又换两封,这次连能重叠的标点符号都没了。

五张信纸选两封,一共十种排列组合,徐望试了个遍。一个句号,一个逗号,两个“的”——这就是全部收获。

期待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到最后,徐望彻底放弃。

他疲惫地躺下来,抬臂遮在酸疼的眼睛上,不只疼,还隐隐往上冒热气。

满怀希望的时候,能想象一万种可能,当希望破灭才发现,支撑这些想象的,可能只是一个连证据都算不上的,虚无缥缈的“线索”。

吴笙用情书叠加法破译了密码,就一定是也用过同样的方法吗?

但凡脑袋不那么发热,就能意识到这所谓的“推断”有多想当然。

……

卧室之外,三个小伙伴都没再睡。

钱艾饿了,不知哪找到一包泡面,去了厨房煮。

客厅里,况金鑫坐在沙发一角,茶几对面,是坐在椅子上的池映雪。

他坐也不坐正,斜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况金鑫,慵懒目光中,带着些许玩味。

况金鑫不怕他看,确切地说,他也在看他。看他的人,看他的神态,看他的眼睛。

“不困么。”池映雪淡淡地问,神情是平和舒展的,只是不带笑。

况金鑫说:“不困。”

池映雪歪头:“怕我做坏事?”

他像是并不在意答案,只是随口聊着,随便问着。

可况金鑫认真答:“怕你一直骗人。”

池映雪怔了下,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什么,还没等况金鑫看清,他忽然站起来,一步跨过茶几,一手按着沙发扶手,一手按着沙发靠背,将况金鑫困在了自己双臂间。

“小四金,”池映雪俯身下去,呼吸洒在对方脸上,怅然一叹,“你真的很不招人喜欢。”

况金鑫想说话,可下一秒,就被人亲住了。

池映雪的嘴唇软软的,凉凉的,像薄荷糖。

他傻在那儿,眼睛瞪得大大,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落在池映雪这里,就是乖,乖得让人,情不自禁想欺负他。

池映雪将全部重量压下去,加深这个吻,任性地亲了个够,比原计划长了许久,才结束。

结束的时候,他才发现,况金鑫在看他,从头到尾,眼睛一眨没眨,但最初的茫然错愕,已经变成平静释然,唯一不变的,是仿佛永恒的清澈和明亮。

池映雪心头起了一丝不解,但他压住了,仍按照最初设想,愉快宣布:“盖章完毕,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

况金鑫终于有机会开口,声音有一点点哑:“你是想气他吗?”

池映雪怔住。

“因为他说入队的是他,队友也是他。”况金鑫说,“你都听见了,对吧?”

池映雪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愉悦,也散了。

他静静地看着况金鑫,整个人忽然显出一种冷清,但说出的话,却像小孩子:“他拿钥匙划我。”

况金鑫盯着他青一块红一块的额头:“你已经让他撞柜子了。”

“他还把我关到衣柜里,”池映雪说得极慢,声音一点点沉下去,“我最恨黑暗封闭的地方。”

况金鑫抬手摸摸他的头,像幼儿园老师照顾小朋友似的:“下次买个随身手电筒。”

池映雪皱眉,打掉头顶上的手,起身站直,居高临下瞥着沙发里的家伙,良久,确认自己当初的感觉没变:“你果然还是和3/23的时候一样。”

这么明显的嫌恶,况金鑫很少遇见,反而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新鲜。

他不怕池映雪讨厌他,反正这位新队友,无论哪个人格,好像也没有真正看得上谁。

“你和3/23的时候不一样了,”况金鑫仰起头,灯光映得他整个人格外生动,朝气勃勃,“那时候你是我们对手,现在你是我们队友。”

一阵异样从池映雪心底窜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你不用假装成他,我们增员他的时候,就一起增员了你,”况金鑫站起来,鼓励道,“别担心,我带你去和队长说,你不是池映雪了,是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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