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110)

既灵应和着叹气,眼里尽是理解,说出的话也让人如沐春风:“您真的多虑了,修行修的是己身,之后才是助人,很多时候即便有心也无力。这次若不是我们三人携手,也很难解幽村白昼之困。”

一段话说完,既灵差点咬了舌头。谭云山给的这些客气话简直能把她别扭死,早知道就让冯不羁编词了!

黑峤心中愈发安定,目光很自然放到笼子上:“那这狼妖……”

既灵道:“昨夜它遁逃后,我们来不及和您打照面,直接起身去追,追至白鬼山里,寻了半宿才发现它的踪迹,彼时它已身受重伤,现出原形,但仍妖性难改,见我三人便扑了过来,最后被我一记净妖铃制服。我们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也知此妖非善类,便带回这里了。但……”

黑峤微微欠身:“但如何?”

冯不羁放下笼子,有点急性子道:“但你要告诉我们你和它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啊!它为何放着别家不去,偏偏找上黑宅,这里肯定有说道!”

这就是谭云山给出的路数,如果抹去他们和白流双的交谈,那么整个事情就单纯许多——发现狼妖袭击黑府,发现黑峤会使用法器,追击狼妖并活捉,带其返回黑府。

按照这样的事实,他们该做出的反应就应该是两条:一,不满黑峤隐瞒修行身份;二,问清楚黑峤和狼妖的恩怨,再决定对狼妖的处置。

既灵的客气连同冯不羁的急切,都让这套前因后果更可信。

黑峤显然彻底放松下来,微微向后靠上椅背,开始讲述一个“恶妖觊觎修行者精气”的故事。

黑峤的故事也算圆满,有头有尾,因果清晰——如果他没有时不时瞄一眼笼子的话。

只有编瞎话的人才会害怕瞎话中的“当事者”苏醒。

不过三人面上还是一派深信不疑,尤其谭云山,声音里带着的赤诚简直发自肺腑:“我当时就说直接收了这妖为民除害,他们俩非要带过来向您问个清楚。一个是恶妖,一个是好心招待我们多时的修行同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黑峤忙摆手,神态和蔼敦厚:“话不能这样讲,问清楚是对的,谁让我有错在先,瞒了你们呢。”

“那这狼妖,您看是交由您处置,还是我们……”

“就交给我吧,”黑峤打断他,不自觉透出一丝急切,“毕竟是冲着我来的,也要由我了结。实不相瞒,若不是三位将这妖捉住,我也是要进山擒妖的。”

谭云山从善如流,立刻看向冯不羁。

冯不羁顺势出声:“那就把它交给您了。我们这笼子简陋,您还是赶紧处置它,免得醒了又是麻烦。”

黑峤已经起了身,闻言干脆直接走到冯不羁面前,低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笼子,惊讶道:“三位怎么没画镇妖符?”

三人面面相觑,齐刷刷露出无邪懵懂:“什么?”

黑峤无语,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才疏学浅”不是错,思及此,他索性蹲下,咬破自己手指,在笼子上画起符来。

那是既灵他们新扎的笼子,木条比之前的粗些,而今随着黑峤的鲜血,染出淡金色的微光。

已拿着画好镇妖符的藤索从背后悄悄靠近的既灵怔在原地,震惊地瞪大眼睛,越过黑峤头顶,和同样震惊的冯不羁于半空中视线相撞,迸出无数不可置信的火花。

他们的原计划是趁黑峤注意力都放在笼子上时,出其不意从后面将其用镇妖符藤索捆住,而后叫醒装睡的白流双,三方对质,弄清楚来龙去脉。

但这些都得建立在黑峤是妖的基础上!

问题是哪个妖怪可以用自己的血画镇妖符!!!

“小心——”

突来的呼喊让既灵一怔,没等她看清状况,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的谭云山已将她扑倒!

咣当——

她和谭云山一起摔到地上,但谭云山几乎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倒地的瞬间侧半个身子,使得生生撞到地上的都是他自己!

“我就知道你们有诈!”一击未中的黑峤已面露狰狞,就和那晚对着白流双一样,显然已将他们归到对立面。

既灵这才看清,刚刚倒下时掠过自己面门的风是黑峤的手!

不,或许该说是爪?骤然变长的指甲尖锐锋利,根本不可能是人!

既灵已经混乱了,挣脱开谭云山,迅速起身扯下净妖铃,同时默念净妖咒。

冯不羁也在看清黑峤异样后果断拔出桃木剑。

白流双早在谭云山喊小心的时候已经睁开眼睛,这会儿几欲发狂,一下下猛烈地撞笼子,然而只被黑峤画上半个镇妖符的笼子竟然就死死困住了她,更有甚者,每撞一下,她的皮毛就被灼伤一处,疼痛混着愤怒,让她嚎叫得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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