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记(133)

“她们吵架了?”春谨然抓到重点,连忙问。

“吵得还很凶,”裴宵衣道,“女儿自作主张,也难怪。”

“她们不想和夏侯山庄联姻吗?”

“那倒不是。靳夫人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容不得有事情在她的掌控之外,所以她生气的是靳梨云的擅自行动。可惜,什么娘什么女儿,娘可怕,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谈论起她们,就像在谈论外人。”

“不然呢,你是让我感戴师恩,还是顾念同门之谊?”

“……抱歉。”

“没关系。其实就算她们没对我下毒,视我如几出,我好像也无法对她们产生什么深厚感情。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何必在迟早会消散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有病?”

“为什么说又……啊,你听见了啊,就关窗户的时候?那你还没回答我,为啥一宿睡不着啊?”

“……”

因为大裴兄弟第二次拒绝回答了这个问题,所以小春神探决定让他为这个案子献计献策以作弥补——

“你说靳梨云有没有可能杀人?”

裴宵衣皱眉:“为何这么问?”

“很顺理成章啊,”春谨然讲解道,“你看,她先是挺身而出说最好二次勘察现场和尸体,然后在我一直守口如瓶的时候以为案件没有进展,直接找上我提供了夏侯赋在小院与聂双会面的完整对话、情景还有那块玉佩证据,最后当我一口咬定夏侯赋是凶手时,她又适时出现给对方做了时间证人。怎么看,这一连串的举动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一环扣一环,目的就是让我指认夏侯赋,她再出面将其救下,落下天大人情不说,还让全江湖都知道了她已经委身夏侯赋,若再往下走,怕就是要逼夏侯山庄给她个名分了。这么周密的局,难道是看见夏侯赋杀人后的临时起意吗?我不信。我总觉得她在更早的时候就计划……”

“慢着,”裴宵衣打断他,“你说小院的对话还有玉佩是她告诉你的?”

“对啊。”

“然后你就相信了?还当成了致命证据在夏侯正南面前侃侃而谈?”

“……”

“你这颗头里装的是草吗!!!”

“大裴,你声音太高了……”

“你这么傻的死多少回都不算多!”

“你再这样我就要单方面绝交了……”

“她不会亲手杀人的。”

“我都和你……呃,你刚刚说什么?”

裴宵衣重重呼出一口气,感觉没那么憋闷了,但又开始疲惫,也不知道是屋顶趴太久了还是跟某人对话太费内力:“我说,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手上沾血的人,从小到大,她但凡想除掉谁,都只会借刀杀人。”

“你的意思是这次也是?”

“如果你怀疑聂双的死和她有关,那就朝着这个方向想吧。”

“没有一丁点儿她亲自动手的可能?”

“如果你信我,那就是没有。”

春谨然抿紧嘴唇。

借刀杀人……

如果是夏侯赋,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如果不是夏侯赋,山庄宾客百来号人,谁是那把刀?

“大……”裴字还没出口,春谨然便感觉到了不寻常,生生将后面的字截住,侧耳仔细去听,屋顶上果然已经没了声响。

正当他纳闷儿之际,门口却传来声音:“谨然。”

春谨然回过身,只见定尘走了进来。

“查得如何?”定尘问道。

“毫无进展。”春谨然苦笑,然后有些埋怨道,“你怎么过来了。现在这种情况,你应该离我越远越好。”

“我跟师父讲过之后才来的,放心吧。”

“你和你师父说要过来帮我然后他就同意了?!”

“我和师父说要过来监视你免得你跑掉然后他就同意了。”

“圆真大师真是得道高僧。”

“嗯。”

春谨然哭笑不得,没好气道:“行了,我你也见着了,死不了也不会跑,现场你也见着了,还那样,你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吧。”

“其实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件事。”定尘忽然正色道。

春谨然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什么事?”

定尘看着他,缓缓道:“我们当初查看现场时,你曾对着散落的纸堆和大片的墨迹推断,聂双是在写字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出其不意地勒住,直至昏迷。”

“是又如何?”

“那就有个地方说不通。”

“哪里?”

“夏侯赋若是在聂双写字时行凶,就一定看见了她写的东西,为何不全部拿走,就算他看不出藏头拆字诗的端倪,那那首明显指向感情的词总该看得懂,为什么只扯走了一半,这样留下残破的另一半岂不是更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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