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记(265)

“……”

“你别这么看我,为什么会有两个师祖我哪里清楚,反正师父这么告诉我的,我就这么记,以后还要这么传给我徒弟。”

“你有徒弟?”

“……曾经有。”

戈十七语塞。

他好像能连起一些前因后果了,但又不敢贸然去说。他不擅长揣测人的心思,故而此刻,也不知华栈的用意。

华栈倒大方,戈十七不语,他便自顾自讲起来:“你师兄杀掉的就是我徒弟。当时我并不在山上,他正在练习易容,你师兄便以为那是我。后来我去暗花楼,只是想让他偿命。”

“你怎么知道杀害你徒弟的是暗花楼?”

“你们喜欢随处乱刻的毛病,这么多年,也没改好。”

“……”

不过你师兄刻的没你的好看,他的梅花看起来像病梅,无精打采,惹人心烦。要不是旁边落个十三,我还以为是你这些年技艺退步了。”

戈十七没再接话。

他发现华栈明明在笑,可眼神里藏着悲伤,那个小徒弟同他感情很深,哪怕他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原本还想着遇见你怎么办,”华栈讲到这里,不轻不重地叹口气,“结果倒好,正碰上你要被人杀掉。”

“所以你杀了十三,又易容成他,只为救我?”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就为了让我报你当年的不杀之恩,岂有错过的道理。”

“我当年根本杀不了你。”

“杀不掉,和没有杀,是两码事。”

“……”

戈十七不想再争辩了。他发现华栈这人比春谨然还要难缠,后者只是油盐不进,前者根本是刀枪不入。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六年。

擦肩而过,一面之缘,对方熟稔的态度却像他们这六年里没断过交情一般。

一不留神,华栈的脸已经凑到眼前,他很认真地近距离打量戈十七,虔诚讨教:“暗花楼是不是有驻颜秘术,不然你怎么半点没见老?”

戈十七气结,他们相识时,他才十九,如今也不过二十五!

“不过好像还是长开了些,没有少年气了,可惜。”

“……”

戈十七掀开被子,只想立刻离开。

华栈连忙追出去,却发现戈十七呆立在门口,不动了。

“忽然发现喜欢上这里了?”华栈好笑地看着戈十七迷茫的脸。

戈十七没闲心理他,只环顾庭院。这是一间与六年前截然不同的院落,无论是院落大小,陈设,抑或墙外风景,都有微妙不同。

他直直走出院门。

华栈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未阻拦。

果然,戈十七没有寻到自己曾刻下梅花的那棵树。除非那两臂方能环抱的粗壮大树被连根拔起,否则即便被砍了,也该留有木桩,或者其他痕迹。

疑惑地看向华栈,戈十七几乎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白家山。”

华栈扬起嘴角:“不,方圆百里,所有山都是白家山。”

广袤山林,大雪皑皑。

戈十七极目远眺,只看见连绵山脉,苍凉纵横。

戈十七斜眼瞥他:“狡兔三窟。”

华栈狡黠一笑:“缈踪者也。”

戈十七忽然不想走了,起码暂时,他还没在这里待够。

山风拂面,深吸口气,仿佛能嗅到大雪淡淡的清香。

墓冢之前,华栈将酒倒在地上。

一块无字碑,上面什么都没刻,无论何人前来,希望这里是谁,便是谁。

不过——

“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人再来找我了。”

戈十七觉得这话说得不够准确:“至少还有春谨然呢。”

华栈一声叹息:“可别提那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了,自从有了裴宵衣,连面都不露了,亏我每次都用最好的酒招待他。”

“这么说,”戈十七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现在缺朋友?”

华栈怔了下,莞尔:“太能喝的我不要。”

戈十七垂下眼睛:“可惜,我千杯不醉。”

华栈:“但是大言不惭的我喜欢。”

戈十七:“……”

多年以后,江湖上关于缈踪者的传闻有了变化,说是原本的缈踪者被暗杀了,但留下了两个徒弟,一人得了缈踪者真传,剑薄而伤浅,一人不知是半路出家还是习得了缈踪者不露之秘籍,刀利而痕深。

然二者有一相同点,都轻功极高,来无影去无踪,同时又不喜江湖事,故而若不主动招惹,他们永远都在江湖之外。

至于外在何处……

天大地大,不过一空山,一院落,一袭风,一壶酒。

作者有话要说:谨然记到这里就全部完结啦。

其实这个文写的不太满意,很多地方都比较粗糙,所以对于不嫌弃一直看到这里的朋友,真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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