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记(69)

丁若水看了他半晌,真心拜服:“就你这份自信,都能单独创一门神功。”

最终丁若水还是百般不情愿地回到床前,开始给裴宵衣诊脉。

春谨然端个小板凳坐到旁边,全神贯注地围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丁若水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春谨然再忍不住,终于开口:“是……不治之症?”

丁若水没有回答,而是松开病人的手腕,反问春谨然:“能再讲一下他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春谨然努力回忆:“起先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是闭着眼睛的,后来迟迟没动静,再睁开眼睛,就发现他跟个虾米似的蜷缩在地上,浑身都抽,抽得特别厉害,后来我看不下去,就把他拍晕了。”

丁若水追根究底:“只是抽?再无其他?”

“哦不,”春谨然想起来了,“在抽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开始吐,那吐得真是酸臭四溢污水横流,我把他扛回来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见了嘛,一脸沾的全是。”

丁若水:“就这些?”

春谨然:“呃,他吐得太恶心了,我真的没办法去看他到底吐出来的都是啥……”

丁若水:“好了!”

为避免话题向更恶心的地方跑偏,丁神医及时拦住友人,并以“很好很棒”这种观音菩萨听见都会忍不住拿宝瓶里的柳枝儿抽打撒谎者大脸的虚伪言辞作为结束语。

“他到底什么毛病?”春谨然再一次担心地询问,“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丁若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友人:“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春谨然四下张望,就是不看丁神医的眼睛:“咳,他身上藏着秘密呀。青门事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天然居很可能在背后掺和了一脚,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丁若水:“他们的目的和你有关系?”

春谨然:“毕竟是江湖举足轻重的帮派,和江湖有关系,就和我有关系嘛……”

丁若水:“所以你是为了江湖大义喽?”

春谨然:“哎呀也没有那么高尚啦……”

丁若水:“你能看着我说话么?”

春谨然:“……”

丁若水:“春、谨、然!”

春谨然:“我真不是因为他好看!”

丁若水:“他要是长成孙伯那样呢!”

春谨然:“不可能!”

丁若水:“三十年以后就是!”

春谨然:“……”

丁若水:“干嘛一脸哀伤?”

春谨然:“你成功扼杀了我和他之间脆弱的友谊小火苗……”

丁若水:“乐意之至。”

“中毒?”春谨然有想过这种可能,但真的从丁若水口中听见,还是不免意外,“他是给江氏提供碧溪草的人,怎么会自己中毒?”

“不是碧溪草,”丁若水眉头紧锁,“我现在还没办法断定是什么毒,但从脉象上看,他很可能是从小便被喂食这种毒药,所以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

春谨然不敢相信听到的:“从小便被喂毒?!”

“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丁若水的眼里也浮出不忍,“五六岁,知道什么呀,喂毒的人怎能下得去手!”

“那现在呢?”春谨然抱着一丝侥幸。

“仍在持续。”丁若水遗憾地摇摇头,不过随后话锋一转,“但奇怪的是,按照这样的喂毒方式,他现在早该毒发身亡了,可事实上并没有。”

春谨然不解:“什么意思?”

丁若水道:“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压制着毒性,始终让他的中毒程度维持在侵入五脏六腑,却又不至深入骨髓。这样的情况下,若配以解药好生调养,可解毒,若失去压制任其发展,则必死无疑。”

“可是在青门你也看见了,他那活蹦乱跳的死样子哪里像中毒。”春谨然想不通。

丁若水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很庆幸自己是个颇有耐心的人,不然被春谨然这么刨根问底,早银针戳过去了:“这就是我说的,他的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压制着毒性,所以平日里与常人无异,然而一旦这个力量衰弱,毒性便会显现出来,这也就是为何他会忽然抽搐呕吐的原因。”

春谨然:“那这个神秘的力量到底是啥玩意儿?”

丁若水:“武功,或者另外一种与此毒相克的药。”

春谨然:“如果是武功他自己没事就练呗,何至于当着我的面抽成鬼。”

丁若水:“那就只能是药了。”

春谨然:“有药干嘛不吃?”

丁若水:“他傻。”

春谨然:“……真是个好答案。”

尽管由于成见颇深使得丁神医在判断事情上有了些许偏差,但这并不妨碍春谨然想通前因后果。如果真像丁若水说的那样,裴宵衣体内一直有毒,只是被某种药物压抑住,所以平日里看不出来,那么这药只能是某个人定时定期给的,也正因如此,当青门事件横生枝节,裴宵衣逗留于此的时间变长,原本应该服的药没有按时服用,所以毒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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