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记(89)

春谨然问:“你们帮里都谁去?”

白浪不解,却仍据实回答:“师父,裘洋,还有我。”

春谨然:“就你们三个?”

白浪:“就我们三个。”

春谨然:“四个行吗?”

白浪:“加谁?”

春谨然:“我。”

白浪:“……”

春谨然没办法把去夏侯山庄的真正原因告诉白浪,因为这里面不光涉及到天然居,裴宵衣,还涉及到自己的好奇,担忧,以及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完的,但他同时也不想骗白浪,所以说来说句就一句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想去看看啦。”

白浪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他相信春谨然,相信自己交了三年的朋友,那么再复杂的事情到了朋友之间,也简单了:“行,我去和师父说。”

沧浪帮去观礼,自然以帮主裘天海为首,春谨然想跟着白浪,换句话说就是跟着沧浪帮,所以这事绕不过裘天海,这也是春谨然特意登门正式拜访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让裘洋搅了局。

春谨然没料到他这般痛快,感激之余,也有些担忧:“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今天虽说大面上忍了裘洋,但也给了他几个软钉子,看样子他得记仇。”

“没关系,”白浪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他就是有些娇惯,人不坏的。”

“算了,”春谨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我去找杭家得了,反正也不远,那边我也有熟人。”

“杭家刚出了事,”白浪道,“估计现在没心情迎客。”

“我知道,杭月瑶。”春谨然没说的是,他还是亲历者呢。

不想白浪却道:“还有杭夫人。”

春谨然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浪轻轻叹了一口气:“杭夫人也去了,就前两天的事情。”

春谨然无法相信:“怎么会……”

“白发人送黑发人,”白浪的声音有些沉重,“换谁都受不了吧,听说杭夫人的病本来有了起色,唉。”

春谨然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同时想到了杭明俊,失妹又失母,不知他现在如何,另外还有那个干啥啥不行的杭明哲,虽然不熟,但总归相处过几天,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别想了,人各有命,生死轮回,这是天道。”白浪望向浩渺江面,感慨。

“嗯。”春谨然也愿意这样相信。

“所以啊,”白浪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你跟我回裘府一起面见师父,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呃……要不我还是去寒山派吧。”春谨然仍在挣扎。

白浪惊讶,杭家便罢了:“你寒山派里也有朋友?”

“我是谁啊,交友遍天下!”春谨然骄傲地一仰头,但马上想到个严峻问题,“不过这僧人队伍混起来有难度,我是不是得先剃头啊……”

白浪黑线,不自觉就想象了友人秃瓢的画面,简直美得不敢看:“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再废话,推江里!”

旱鸭子春少侠立刻闭嘴。

友人大笑,纵身一跃,再次进入水中。

白浪擅水性,也是真的喜欢水,尤爱夜里戏水,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总要天黑之后游上一游,才睡得着觉。而这一带水域,便是他的最爱,所以春谨然才买了笛子,来这里守株待兔。

“别光看着,下来嘛——”白浪大声呼唤,他是真的开心。

但是春谨然无福消受:“不了,我冷。”

虽然已是初夏,可夜风也带着凉意。

白浪一脸嫌弃:“没出息。”

春谨然一脸委屈:“人家就是怕嘛……”

白浪在他的娇嗔面前败下阵来,再不敢怂恿:“等我再游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去。”语毕,一个猛子潜入水里。

春谨然的心随着他的消失而不自觉提起,然后,又随着他的再次冒头,慢慢放下。

月光下,男人就像一条美丽的鱼,尽情翻滚着波浪,无拘无束,恣意畅游,仿佛世间再没什么能够成为他的阻碍,在这流动的天地里,他就是王。

春谨然同白浪回裘府时,已是后半夜,应门的是个少年,一见白浪,便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师兄。白浪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解释带个朋友回来借宿,少年二话没说便放了行。春谨然看得出,少年对白浪很敬重。或许整个沧浪帮对这个首席大弟子都很敬重,除了裘洋。

春谨然在白浪屋里挤了一夜,好在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倒也适应,虽有睡梦中仍有你给我一脚我还你一拳的活泼之举,但不影响一觉到天亮的大方向。

次日,春谨然洗漱干净,拒绝了白浪一同用早膳的邀请,而是交代他要充分利用早膳的温情时光将自己的事情以唠家常这样喜闻乐见的形式讲给裘天海听,并伺机进行恳求与说服。白浪一边感慨他的狡猾,一边得令而去。万不料事情比预想的顺利太多,眨眼功夫,白浪已经返回,并带回了师父的口信——请春少侠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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