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377)

神武王双眉微蹙,却并不做声。

苏千瑶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拳也抖着,她压着声音,眼睛里似乎透着火,紧紧地盯着对面之人:“你给我听好了,也给我记住了,不管谁是王爷,姓刘也好姓连也好,只要他是王爷!而是王妃!是这个大舜皇朝独一无二的神武王妃!”

——原来她渴望得到的是这个,现在要竭力守护的也是这个。先前轮不到她得到这个位子,她还是费尽心机得到手了,现在,她也绝对不容许失去!是啊,姓刘也好姓连也好,只要他是仍旧是“神武王爷”,又有什么大不了,仔细想想,恐怕假的比真的还更好用,起码现在……他肯听她的话了,不是吗。苏千瑶想到这里,转身的那一刻,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分凄凉二分如愿三分自觉荒唐,还有些……则是莫名其妙的她自己不知道的意味。

131荣华:孤舟蓑笠翁

廖涟泽的父亲廖仲吉是丞相门生,苏千瑶对这些朝中关系还是颇为清楚的,廖仲吉怎会知道神武王爷绝命这消息?那便要问他身后之人在图谋什么。

苏千瑶想得时而心惊肉跳,时而怒发冲冠。

从书房出来后便往后院而去,渐渐地行到偏僻处,把暗房门开了,里头乌黑一片,身后一个侍女点了灯,才见地上绑着一个女子,不知生死,一动不动地,看打扮却正是廖涟泽。

侍女上前,用银针在廖涟泽的身上扎了数下,廖涟泽慢慢醒转过来,只是这屋内甚冷,她浑身都已冻僵,竟然连动弹的力气都无。

嘴里堵着的布条被拽下来,廖涟泽微张着嘴,往上看着苏千瑶,目光之中三分怒意七分惧怕。

苏千瑶往后一步,缓缓坐在侍女搬过来的椅子上。

廖涟泽略微适应了,哑声道:“我知道的已经说了……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的胡说八道,我罪该万死,请王妃宽宏大量,放过我罢。”

她先前本是拼了一赌宁死不说,怎奈苏千瑶竟极擅长整人的手法,在这一点上跟之前的廖涟泽不相上下。

昔日的廖涟泽都是处理别人,如今落在更狠的一个人手中,想到昔日用过的那些个惨绝人寰的手法,她心中自然不寒而栗,就在苏千瑶准备在她的手指甲内扎上几下时候,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了。

当时,苏千瑶问:“为什么你会说王爷死了?难道是你们下的手?”

她道:“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王爷动手,何况,我同父亲也并未有这个能耐,他只是听闻这个消息而已。”

所谓“一物降物”,任凭她再呼风唤雨心狠手辣,终究会遇到一个魔高一丈的,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廖涟泽只好认栽,只希望这位王妃能够网开一面。

苏千瑶道:“那么,你们怎能确认现在王爷是假的?”

廖涟泽回想先前逼问宝嫃时候的情形,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嘴缝上。

然而稍微一犹豫,苏千瑶身边儿人便逼过来,廖涟泽叹了一声:“因为曾见过真正的王爷。”

前一刻还趾高气扬地拿那些话针对着宝嫃,没想到此刻,方才肆意而为的那些就成了插在自个儿身上的刀子。

苏千瑶巨震:“什么?……什么……时候。”纵然是竭力镇静,却仍掩不住话语里头的颤抖之意。

一步错,步步错。廖涟泽见大势已去,遮掩无用反而会多吃苦头,便竹筒倒豆子,把在乐阳县同凤玄相见、试探之事尽数说了,末了便道:“我也是方才在王府里见到那位王爷……才知道……那位是真的。”

苏千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经波浪滔天,双眸望着廖涟泽,忽地道:“一切都是你认为,当本王妃会相信你这三言两语?你说你见的那个才是真的,然而王爷始终好端端地在王府,我看你是疯了!居然会把一个村夫当作王爷!”

廖涟泽见她忽然之间翻脸且转了口风,一怔之下心头一动,结结巴巴地道:“王妃……说的没错,多半是我看错了……王爷、怎会是假的呢,是臣女造次了,请王妃责罚,王妃高抬贵手……”

苏千瑶冷冷地望着心怀侥幸的廖涟泽,便又想到宝嫃:“那么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又为何跟她说这些?”

廖涟泽一听,脸上露出恼恨的神情:在她眼里,宝嫃简直就是克星,先是为了她,被凤玄吓病,又是为了她,被王妃擒拿,落得如今命悬一线危险的境地。

廖涟泽恨恨道:“……她便是那……那农夫的发妻!那个人……疼爱她如同性命一般。”想到这里,急忙又补上一句,“臣女跟她有些过节……此刻见人在府里头,就……就想捉弄捉弄她,于是才跟她开那些玩笑的话,谁知却给王妃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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