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115)
“让你跟你守护的世人——同归于尽。”他咬牙恶狠狠说出最后四字。
飞卿受到波动,自肩头跃下顷刻涨大张开血盆大口俯冲而至。
秦暮涯平静抬头,眼中倒映着飞卿的獠牙。
“罢了。”陈相与闭上眼睛,摸着飞卿冰凉的鳞片,轻轻吐了口气,阻止它把秦暮涯生吞。
他蹙眉看着秦暮涯,看他苟延残喘的站在那里竟觉悲哀。强行剥离本命蛊,绞杀,落下终身伤。这些年拖着一幅残破的身躯生不如死。
“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毁了自己,背弃蛊道,杀了从小陪你长大的残蝽,只是为了杀一个我。”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与秦暮涯对面而立。
“我当时就说,你父亲给你赐的这个字不好,日薄西山是为暮,穷途末路是为涯,如今你还真是应了这字,落得如此下场。”
秦暮涯看他阻止飞卿,手紧紧握着灵剑剑柄。“你不恨我?”
陈相与道:“我恨你什么?”他看着秦暮涯,毫不掩饰的怜悯。“你虽比我多活了二十年,但这二十光阴,你活着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
拍了拍飞卿,它立刻化成一条金芒虚影盘在身边。看着退后十步依旧一脸惊恐的众人,明明是那么多人,御剑的手却都在抖,长长呼了口气。
“我谁都不恨,也不想复仇。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的报复夜不能寐。”
“当然,如果有想找我报仇的,尽管来,我接着。”
他看着外边的迷雾,丝毫不放在眼里,无所谓道:“西子,我们走。”
他大摇大摆朝门口去,飞卿盘桓,江西泽提干将紧随其后。众人不自觉往两边散,似乎忘记新仇旧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陈相与四平八稳行至门口。
秦暮涯突然低低笑起来。“事到如今,你还走得了吗?”
陈相与道:“走得了走不了也不是你说的算。”看着面前白茫茫雾气伸出手捻了捻。
细小粉末散在指尖,若仔细看还在轻轻蠕动。
又是蛊。
陈相与收回脚,大概明白了秦暮涯的意思。
秦暮涯道:“这里边都是上品肉粉蛊,因飞卿在它们才不敢进来,你若离开,失了震慑,在场之人恐十不存一。”
闻言,在场人立刻乱了起来,有人惊恐:“这如何是好。”
不知谁喊了一句。“陈相与,不许走!”
陈相与翻了个白眼,懒散掐腰转过去道:“兄弟,你搞清楚状况,是你们现在需要我,并不是我需要你们。”
那人低下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众人看向陈相与,脸色千变万化。他们人喊打喊杀数十年,如今要拉下脸求他庇护吗。
汾冷翠扬剑质问:“是不是你跟秦暮涯故意在搞鬼!”
陈相与道:“对啊。”抬起一只脚踏进迷阵。“那我不管你们了。”
“别别别。”不等旁人着急,叶颜洵上前一把抱住他胳膊。“陈叔叔,求求你了,别走。”他死死坠着陈相与胳膊,生怕将人放跑了。
叶颜洵言行令在场众人不齿,心中却又巴不得他如此。
叶澜提醒道:“颜洵,你现在是叶家家主。”
叶颜洵挺直腰板,双手依旧死死拽着。“我知道爷爷。”
叶澜让他放手不对,不放手也不对,索性把头扭到一边。
陈相与看着江西泽一顺不顺盯着叶颜洵的手,用力抽自己胳膊。“你先放开。”
叶颜洵坚决道:“不行,陈叔叔现在可是我们的命。”他叫叔叔二字要多顺有多顺。
陈相与跟他拉扯了半天都摆脱不了。忽的后退一步,将叶颜洵扯在半空。
“西子,把他手剁了。最好从肩膀那里开始,别把血溅我身上。”他说的认真,江西泽闻声挑剑。
叶颜洵眼看剑锋至肩胛骨,忙不跌松手后退,看向江西泽惊恐道:“真剁啊!”
“噗——”陈相与笑出来,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叶颜洵,没想到江西泽真剁。
江西泽风轻云淡收剑。“别碰他。”
叶颜洵想着留下江西泽也行,陈相与不会不管他。刚过去拉他袖子,被毫不留情甩袖挥开,往旁边错开一步。“离我远些。”
叶颜洵委屈的看着二人,不知该怎么办了。
陈相与觉着,他这傻劲跟谢惜朝有一比了。
“你放心,我不走。”他无奈的看着厅外迷雾。“想办法先破了阵,我带你们一起走。”
说到破阵,南海可是行家。
谢桓从怀里拿出一个八卦盘,上边的指针就像疯了一样不停打转。
他疑惑:“这迷阵怎没有方位?”
陈相与闭上眼睛凝神听了听,缓缓后退两步,睁开眼睛,蹙眉看了下四周又闭上,再次往前走了几步,这次他的脚刚好落在厅外白雾之前,分毫未差。其他人见他神神秘秘也都好奇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