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音(60)

偶尔醒来,脑袋也是不清晰的,认不清自己在哪里,甚至还以为,自己尚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而更多时候,她是昏睡的。

靡音白天都会守护在那里。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她可以陪着她。

而每次太医宣布毓兰病危时,殷独贤都会来。

可他不会进那间屋子。

他只会站在外面,站在冰天雪地中。

全身,除了冰冷,还有一种隐约的荒漠。

或者,他是清楚的。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或者是唯一一个爱他的人,就要永远地离开了。

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来改变。

而时间,对他们母子而言,是不可能再得到了。

屋子里,放着熏炉,太过暖热,让人的每个毛孔都有种窒闷的感觉。

当靡音开窗时,时常就会看见殷独贤。

而他,也会看着自己。

两人默默无语,中间,隔着很多很多东西。

不可跨越的。

边境告急,杨池舟再次率兵去镇守。

靡音晚上的时间,也空闲了下来。

当她一人独睡时,她总是将满屋的烛火也点燃。

那红融融的光线,就这么穿过那淡绿色的纱帐,在那光滑的表面流溢着,带去人所有的思维。

正在她怔怔地观望时,门忽然开了。

冷风趁机涌入,将烛火,摧残。

纱帐上的流光,剧烈地晃动着。

靡音没有抬头,却知道来人是谁。

只有他。

只会是他。

靡音没有起身,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她周身,只着一件白色的内衫。

因为躺着,领口有些松懈,微微露出她美丽的锁骨。

而那xiong前的浑&圆,也若隐若现。

那头黑亮的发,在火光下,闪着魅惑的光泽。

她的眼睛,没有看殷独贤。

或者说,她没有看任何东西、

只是这么安静地躺着。

仿佛,亘古如此。

殷独贤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他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着。

他连走路,也是无声无息的。

一个神秘的男人。

靡音的嘴角,忽然动了动。

是讽刺,还是其他,连她自己,也辨不清晰。

殷独贤在chuang沿边坐下。

他掀开了那藕荷色的被单,慢慢地将靡音的内衫褪去。

那光滑白腻的玉臂,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了。

靡音的颈脖上,那杏黄的丝带,是肚&兜的绳结。

纤细的线,纤细的颈脖。

殷独贤俯下&身子,亲吻着靡音的背脊。

光滑的背脊。

他的唇,是冰冷的,唇瓣上,有着微微的干燥的气息。

靡音闭上眼,准备接受这习以为常的欢*爱。

但是,殷独贤的唇,忽然离开了。

好久,也没有再接触她。

他忽然,倒在了chuang上。

似乎,是很疲倦的样子。

屋子里的熏笼中,散发着一股股的暖气。

暖不了人的心,却能暖了人的皮肤。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毫不动弹。

良久,靡音忽然开口:“你寂寞吗?”

殷独贤像是没有听见。

或者说,他像是根本就没有存在。

房间中,甚至没有他呼吸的声音。

靡音没有在意,她自顾自说道:“是你母亲说的,她害怕你寂寞。她舍不得走,是因为害怕你寂寞……那么,你寂寞吗?”

这次,殷独贤有了动静,但并不是说话。

他捂住了靡音的脚。

那小巧,白&皙的脚。

他的手指,在那上面缓慢地移动着。

靡音感觉到的,不是痒,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颤粟。

隔了许久,殷独贤的声音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说她会死吗?”他问。

声音是平静的。

那种平静,不同于往常。

那里面,是一种荒漠,是一种脆弱。

像是禁不起一片羽毛的降落。

靡音想,她是可以刺激他的。

此刻的殷独贤,是虚弱的。

现在,任何不堪的话语,对他而言,伤害程度都是事半功倍的。

但是,靡音最终还是沉默了。

将那些说出后会让自己大感快意的句子,给深深埋藏在了心中。

她的话,和紫金炉中的香气混淆。

“我们,都会死的。”她说:“但是,死的时候,只要不是寂寞的,就不会感觉到悲伤……也就不会白白地活一场。”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时间,全交给了沉默。

无边无涯的沉默。

她的脚,放在他的手心中。

被握着,紧紧地。

毫无松手的迹象。

烛火,因为气流的变换,时不时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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