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已经没用了,再悲切,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伪而无济于事。
田西讪笑着,将头枕在双臂上,耳边震耳欲聋的声响慢慢平息,眼皮越来越沉,之后,他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醒来,田西揉着太阳穴,只觉头疼欲裂,恨不得将脑袋削去,一了百了。
睁眼,只见自己躺在卧室睡床上,他费力地回忆,终于想起昨晚在酒吧的事。
这么说,是安妮送自己回家的?
他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清水与止痛药。
也是安妮准备的吧。
竟如此体贴,看来,这个骄纵蛮横的千金小姐终于长大了。
他深深吸口气。
毕竟,10年都过去了。
……
她一直在躲避着田西,竭尽所能地。并非出于厌恶,而是自卑。
她清楚,自己不配。
田西家境富裕,品学兼优,温文有礼,并且有张能让女生心跳的好看的脸。
而她,不过是整天低着头,毫不起眼的一个人。
是的,她不配。
她不能接近他。
但故事从来不会依据当事人的意愿而发展。
终于在一个黄昏,他挡在她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躲我?”声音很轻很柔,并没有怨怼之意,却更动人心弦。
“可是因为我讨厌?”
她低头不语。
不,是她自厌,是她自卑。
睹此情状,田西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微微的气息吹动她的发丝:“我不会放弃的。”
她猛地一惊,抬头,看见淡淡的金色阳光洒了田西一头一脸,在他周身打上一层绒绒的光圈,好看得不可思议。而那双墨黑眼眸如寒星般闪亮,如漩涡般吸引,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
办公室中,田西捧着杯黑咖啡静静看向窗外,神情有些寂寥。
护士长陈瑛走入,瞥他一眼:“又在悲春伤秋?”
田西并不介意她的挪揄,只是微笑:“可惜春已过,秋未至。”
陈瑛叹口气:“我看你需要休假,反正都存了两个月的假期,就去国外玩玩,年轻人怎么可以整天呆在家里无精打采呢?”
“瑛姐,你这么关心我,就不怕老公吃醋?”
陈瑛瘪瘪嘴:“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妈了。”她停一停,忽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侄女和你一样年纪,也是护士,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田西故作惊讶:“瑛姐,你是想送羊入虎口?”
“什么话?”陈瑛瞪他一眼:“你看你,条件这么好,却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怎么怪人家背后风言风语说你只对男人有兴趣?”
“是吗?”田西咧嘴一笑:“难怪新来的那位男实习生看见我便躲。”
“还笑呢!以后老来孤苦你才知道厉害,听我的话,别太挑剔了,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孩,结婚生子,好处多着呢。不然,就找个大美人,摆在家里,看着心里也舒服。或者,找个绝顶聪明的,天天和她斗智斗勇,比跳伞还刺激……”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瑛喋喋不休的讲话,田西暗暗松口气,将目光转向门口。
“安妮?”
陈瑛看看田西,又看看那个俏生生的美人,了然地点点头,对田西眨眨眼:“田医生,加油罗。”
说完自觉出去,还为两人拉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安妮在他对面坐下,熟练地拿出香烟,点上,吸一口,再轻轻吐出。
女子的烟沾染了主人的气息,变得妩媚轻柔,神秘清冷在空气中蔓延。
那种薄薄的白色,带着些许苍凉。
隔着烟雾,安妮静静地看着田西,轻声说道:“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你应该戒烟的,再抽下去嗓子就完了。”
安妮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已经完了。记得吗,以前我还是合唱队的领唱,可现在,连说话声音都难听。所以呀,反正苦头都吃过了,再戒就划不来,不如继续堕落。”
田西的规矩是劝人只一遍,并非敷衍,只是他认为如果那人要听,劝一遍足矣,若不,劝千遍也是枉然。因此便转而说道:“对了,上次谢谢你送我回家。”
“光是谢谢就完了?”
“那请你吃饭?”
“不,”安妮将烟熄灭:“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离岛。”
闻言,田西像受了很大的震动,英俊的五官有瞬间的扭曲,他握紧手,隔了许久,终于开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