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10)

我跟着笑道:“有皇上说情,臣方才再想找他算账,此刻也不想了。”

启赭道:“皇叔,今时此刻,朕不知道该不该夸你一句胸怀宽,沉得住气。启檀这个不知情的,半道上听说了朕到了你的王府中,便知道可能有要紧之事,急惶惶地跑来先替你报个信。皇叔这边关怀完侄儿,搭着柳相的车慢悠悠地回来,下车了还不忘记叙一会儿话。”

不单叙了话,还送了东西,不知道传话的人将我送给柳桐倚的那个小石头说成什么贵重物事。

我今天傍晚得以和桐倚稍微亲近些,窃喜得有些过,恰好赶上启赭在王府,也是赶巧了。

本王虽然居心不良,但做的都是堂堂正正之事,无需什么避忌。我看着启赭坦荡荡地道:“因为臣劳烦的人是柳相,需要尊重些。臣和柳相交情少,亦想多说说话,再熟悉些。”

启赭再抬眼向我眼中瞧了瞧,把手中的茶放回小宦官捧着的托盘上,我紧接着道:“臣,并不知道皇上在府内,否则一定回来得比传军情的马还快。”

启赭抬手摆了摆:“行了,再说下去,题就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皇叔,太医已经看过王妃,她无大碍,早就醒了。朕问了她几句话,她说了一些。”

从启赭的神情,我能看出,王妃所言所行,一定不比今天上午差。

启赭道:“皇叔,你打算如何?朕初次管这种家务事,还是最终听皇叔的意思。”

我迟疑地道:“已经惊动了皇上……按理说,应当由宗正府来办。但……臣还是想……”

启赭扬眉:“还是想要在府中了了?”

我叹气:“臣……的脸面……这件事闹了之后……没剩下多少。假如进了宗正府,大概就一分不剩了。”

启赭背倚着座椅上内宦加设的黄缎龙纹垫:“皇叔打算如何处置王妃与何重?”

我道:“王妃的确有了身孕,但除了王妃的言辞,并无证据证明,与账房何重有关,臣觉得还要再查证,而且,臣觉得,母有过,子却无辜……”

启赭道:“嗯,有理,此时判断不出王妃腹中到底是谁的孩子,要么就先将王妃安置在一处清静所在,待她生下孩子,验证是否是皇叔的骨血再说?”

我的额头胀痛,牵连整根脊骨都很沉重,我不得不道:“此事,不用验证……臣能确定……王妃腹中的孩子,确实不是臣的……”

不知道是否是本王感觉有误,厅中本来很静,在我说出这句话后,好像更静了。

启赭的神色有些莫测,片刻后开口道:“皇叔既然已经确定。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你替王妃求情朕能体谅,可朕不明白,何重只是一个被收留入府的书生,若非确有其事,王妃为何要说是他?皇叔又为何坚持要再查,不信王妃的话。”启赭在从上到下将我扫视了一回,“要么,还是先将何重关押进宗正府的牢中?”

我再叹息:“臣是觉得王妃的言辞疑点甚多,出了这种事,臣不想轻易了结,假如奸夫另有其人,却安然无事,臣绝不可忍!”

启赭的嘴角动了动:“绝不可忍,皇叔说的又很有理。”两道锋利的视线几乎要穿透本王的脸,少顷,启赭忽然站起身,“皇叔,你随朕到你后面的静室中去。其他人不必跟来,朕想单独和怀王说几句话。”

启赭所说的后面的静室,是指正厅后隔着一间偏厅的一间小室。本是留待招呼来客时,偶尔倦乏,一处退脚歇息的地方,我平时也爱在这里呆一呆。

跨进门槛,启赭略向四处看了看道:“此屋中的摆设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我站在下首赔笑:“因为臣是个懒人。”

启赭侧首瞄了我一眼:“这里只有你我,不用一口一个臣的。将房门合上罢。”

我立刻遵命关上房门。

启赭负手瞧着我:“那个何重,朕下午也见了,文弱弱的,难怪皇叔怜惜。”

我脊背上的寒毛竖了竖,即刻道:“皇上,那个何重,当真不是……”

启赭道:“行了,不用掩饰,你的嗜好,朕岂会不知道?”

我恳切辩解:“臣,虽然,有些许……的癖好,但,一直谨慎自律,绝不会将人带回王府,此人的确只是臣看他落魄可怜,却又有些才学抱负,想要做做善事,才让他进王府给他个糊口的饭碗。我不是护着他,只是有两三分猜测,可能是王妃也对他有误会,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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