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干脆装哑巴。
还未等初见再说话,一股剑风忽的就向他袭来,下意识的抵挡,两下便眼花缭乱。
不知穆子夜什么时候来的,他飞花落叶的行剑从来都是初见的噩梦,从十岁起,两人便每年比次武功,从一招击败,到越拖越久,但从没超过五十招的时候。
这次来的更为惨烈,明明穆子夜使得就是刚才自己所练剑法,但初见就是应付不来,二十招,他的剑便分外华丽的飞到了空中,叮当落地。
“你退步了,去年还能接四十余招。”得胜者毫不喜悦,冷冷的收了武器。
莫初见是苦不堪言的无处说理,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大师父你这么厉害,我是永远打不赢你啊……难不成要等到你七老八十拿不动剑了我才能出师吗?”初见嘟囔。
“我没让你打赢我,你只需接我一百招,我便再不管你。”穆子夜淡淡的说,一身白衣几乎能融在美丽的雪景中了。
“接你一百招什么概念啊?”初见不明白。
“没有人能做到。”穆子夜坦然回答。
初见有些不信,他想了想自己遇过的高手,又问:“蓝澈也不行吗?”
“我说没有人,你听不懂吗?今日练够了,回去吧。”穆子夜不喜不怒的说道。
莫初见缩缩细脖子,委琐的捡起剑来想跑,却又被叫住。
“等下,你刚在在和夏笙说什么?”穆子夜冷声问。
初见僵在那,不敢回头,唯有泪千行。
“给我写一百遍……”穆子夜忽而浅笑。
还好,不是很多。
小狐狸侥幸着臭美。
没想师父还有后半句:“然后全部给我吃进去。”
待到初见垂头丧气的走了,穆子夜才收起严厉和锋芒,转身走到树下,抬起无暇的脸微笑,伸出手臂道:“宝贝,下来吧。”
夏笙犹豫片刻,还是很听话的起身落进了他的怀里,长发在动作间失去了束缚,随风而散,美不胜收。
温香软玉抱个满怀,也不松手,穆子夜亲昵地吻了吻夏笙泛白而冰凉的嘴唇:“很冷吧,该回去喝药了,下回不要来这里挨冻。”
“我想陪陪初见,他一个人孤单。”夏笙摇摇头。
“你比不得他血气方刚的,再说初见不像你想得那么孩子气,他其实很懂事。”穆子夜安慰道,又浅笑:“没有你陪我也很孤单啊。”
“照轩他们不是也来京师了吗,你还孤单?”
“嗯,没有你的地方,都无比冷清。”
第八章
武林风起云涌,意味着乱世来袭,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不同的是有人忧国忧民,有人企图坐享渔翁之利。
天朝东面沿海频繁受倭寇骚扰,西域前朝秦王府又蠢蠢欲动,民间帮派组织无数,朝内良将贤臣甚少,此等情况,往往是亡国之兆了。
但宇清帝在五年前的继位,又成了这个没落帝国的续命散。
他年轻俊朗生得帝王之相,且忌女色憎铺张,只在皇子时期沉溺过武学,登基之后,便再没摸过刀枪剑戟,夜以继日的励精图治,奖农耕稳赋税练军队,隐隐的也有了明君的架势。
无奈世事纷乱,动荡的天下何去何从,无人敢下定论。
仿佛也只剩得那千年的古刹,暮鼓晨钟,能得几丝毫无妄念的清静。
山间的积雪久积不清,越留越厚,不禁盖住了狭窄的行道,就连那挺拔的青松也有禁不住雪重的时候,忽得便会有在坍塌中扬起真冰尘。
身着便装的禁军天未亮便去了,苦苦忙碌了三个时辰,勉强扫出条能走得小路。
向来锦衣玉食的名驹小心翼翼的踏着蹄子,大概也知道自己身负重任,而不敢出了丝毫差错。
倒是骑在上面的安然,并未有过多的脾气与抱怨,只是和从前一样,每次圣驾法华寺,都是趁着脸的,仿佛心中也积满了不快。
他停练了水月心经,筋骨停止向年轻时发展,也渐渐回复了本来的样子。
自是汉人的眉清目秀,又透出帝王才有的沉稳和霸气,剑眉因为寒冷而微微皱着,身上名贵的雕裘被雪渐渐的融到湿润。
“皇上,要不咱们歇歇吧,这天寒地冻的,您龙体要紧啊。”宫中最红的公公赵琴卑微着脊背上前说道,他年纪尚轻,大概是因为净了身而显出了些女态,口音也有些南方腔调。
“无妨。”安然淡淡的回答,神情却有些走神的恍惚。
赵琴又说:“可将军还没视道回来,恐怕……”
约是嫌他今天聒噪了,安然忽而投来锐利的目光,但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狭窄山道间便响起了阵急促的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