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40)

徐敬天一双老眼在周围掠过,忽然变得锐利:“公主在今日之天下,看到了什么?”

“生民流离,战乱连连。”我简洁地回答。

徐敬天再问:“公主可知生民流离,战乱连连的根源何在?”

我沉吟,然后道:“佞臣弄权,小人作乱。”

徐敬天续问:“为何佞臣得以弄权,小人得以作乱?”

我茫然不知。这个问题,似乎太过深奥。

而徐敬天的老眼已是异芒闪烁。他自顾答道:“自古君宠佞臣,则国政大乱;国政大乱则小人四起;因此乱自上作,而非乱自下作。”

我的心怦怦直跳,慢慢捏紧了拳头,问道:“难道说,我父皇是昏君?”

徐敬天避而不答,只道:“先皇是位好父皇。”

这话萧采绎也说过。父亲是好父皇,好夫婿。

唯独不提他是好皇帝。

夕姑姑上前一步,诚恳问道:“夕颜再请教徐大人:既是吉兆,可兴邦国,便是朝廷有些失德之处,也当可略有弥补,为何国事反而沦落至此?”

徐敬天将紫凤宝玉缓缓放回我的手中,干干笑着,许久才道:“夕姑娘,我说天降凤瑞,可兴邦国,却没有说兴谁的邦,谁的国!”

我顿时怒气勃发,差点要将拳头砸到这老头的脸上:“你是说,我生为大燕王朝的公主,却去兴别人的邦,旺别人的国!”

徐敬天无视我的愤怒,继续扫他的地,自语般叹道:“大厦已倾,奈何逆天而行?作孽啊,作孽!”

我快要迸出眼泪来,慢慢退了一步,指住徐敬天道:“夕姑姑,去叫人来!我要砍掉妖言惑众者的人头!”

夕姑姑犹豫着提醒道:“公主,这里并无外人,徐大人……只是给我们念叨些心里话吧?”

可他这心里话,真的要把我气得疯了!

正要继续责问时,忽听得台上有人大叫:“公主!公主!”

我忙探头看时,却是母亲宫中的一名黄衣内侍,正仓皇地冲我大叫。

“什么事?”夕姑姑问道:“怎生这样大呼小叫?”

内侍慌里慌张答道:“摄政王爷传了话来,说前方吃紧,有请皇上御驾亲征呢!”

宇文昭要君羽上战场?

一个十岁的孩子,未经风雨,不解用兵,不会武功,把他拉战场去做什么?

我再顾不得理会那个妖言惑众的老头了,提了裙子向昭阳殿飞奔而去。

[下次更新:8月27日]

50.故国篇:第十章 高台愁解山河恨(五)

昭阳殿,那样阳春三月的美好天气,却浮泛出颓丧悲靡地气息。

我小心翼翼踏入殿中,已一眼看到我的母亲,我那温婉清雅举世无双的母亲,瘫坐于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月白的衣裳,紧裹着她纤薄的身体,繁复的裙摆无力地耷拉垂曳在大红缠金线绣的地毯上,如飞鸟断折的翅翼,重羽离披铺地。宫人都缩在远远的,只在墙角垂泣。

“母后,母后!”我轻声唤着,眼泪止不住便掉下来。

母亲艰难地抬起头,高髻凌乱,散发一绺绺挂下,面色惨白如纸,原本如一汪春水的瞳仁,僵如死澜。

“栖情,宇文昭叫人把你弟弟带走了。君羽被他带走了!”母亲说,忽然如全身骨骼都碎了一般,扑倒在地上,失声恸哭。

“母后,母后!”我哭着抱我的母亲。

母亲那么轻,我很轻易地把她扳到我的怀里。那瘦弱的身躯就倚着我颤抖着,抽搐着,悲痛着。

“我救不了君羽,我护不了君羽!我不惜千夫所指,只为护着你和他!可我还是做不到……”母亲喑哑地哭泣。

而我的心都快揉碎了。

我可以想像得出,母亲如何像老鸟一样翼护我的弟弟,而宇文昭派来的使者又多么无情地将母亲推倒于地,将弟弟强行带走。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脑中又气又恨,乱成一团,却不敢去问母亲,只和夕姑姑将母亲扶起,送她回房歇着,直到她哭得迷迷糊糊睡着了,我才去找惜梦细问。

惜梦蜷在一角哭得泣不成声。

“那些人,寻常对娘娘千依百顺模样,谁知这次跟疯了一样,也不管娘娘就在跟前,将皇上抱起就走,娘娘跟他们撕扯,结果给推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为什么不通知侍卫?”我咬牙切齿。

“侍卫们想拦,可被那些人手起刀落,连斩二人,说是违抗摄政王命令者杀无赦,结果都犹豫了一时不敢拦。等娘娘冲过去下令时,那些人已飞马驰出宫去了。”惜梦犹在惊悸之中,抬起眼问我:“公主,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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