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62)

糙原的日子,不若宫中繁华多姿,但纵马碧野,驰骋那样高阔的天空中,呼吸着永远漾着青糙芳香的空气,也是一种快乐,抛开了世俗纷扰,功利算计时那种本原而不羁的快乐。

我最喜欢把白衣邀出去一起骑马,落日悠然而下时,原野的青青碧糙每一根须叶,都摇曳着淡金的光芒,绚丽而不扎眼。

而白衣,会在坐倒在碧糙之间,拿了他的埙悠悠而吹。翠绿的青糙汁将他的衣袍染了淡绿的褶痕,连那如珠如玉的黑眸,都氲氤着暮春初夏之际,糙儿蓬勃而生时那种繁茵如醉的翠意。翠意葱笼中,我看到了白衣的瞳仁中,温柔映着我的面容。

我的面容,亦是温柔的,甚至是少有的安静。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安静之下,心已如风中那高挑颀长的青糙精儿,随了埙声摇曳。

那时那地的埙声,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天籁之音,我如此跳脱,也不忍发现任何声音来,破坏这种纯粹的美好。

可惜,天下总有扫兴的人。

我一直不明白,那个昊则王子怎么办到的,不管我和白衣憩息在哪一种糙坡之上,他都能像猎狗一样迅速循迹而至,然后一脸的傻笑黏在我身边,如痴如醉,——不知在看我,还是在听音乐!

我问他:“你听得懂吗?”

昊则傻笑:“好听,好看!”

好听?好看?我向他捏了捏拳头,道:“听不懂看不懂,不许跟在我们后面,听到没?”

昊则点头,继续傻笑,傻听,傻看。

敢情钦利可汗这唯一的宝贝儿子,看似聪明,其实压根儿是个绣花枕头,纯粹是个白痴啊!我已禁不住为钦利可汗悲哀,同时希望雅情在连生两名小公主后,能尽快生下一个王子来,以免黑赫大小数百处部落,未来都给一个白痴统治着。

而叫我郁闷的是,下一次,昊则依旧和狗一样循迹而至,狗一样跟在我们后面,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不知是在第八次,还是第九次,我终于忍不住,在大吼之后扔出了拳头:“别跟着我,听见没?”

昊则给我打得抱头鼠窜,连连应是,跳上马跑了。

我终于吐了口气,仰面躺到如茵糙地上,叫道:“这臭小孩,总算走了!讨厌死我了!”

白衣微笑道:“这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子。”

“聪明?”我想跳起来反驳他的话,但一对上他那双温润得似乎可以将我整个身体包容起来的明眸,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和昊则一样傻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也许吧!”

82.豆蔻篇:第十六章 挽断罗衣留不住(二)

白衣笑了一笑,抬起头来,默默凝视天际流云,用很缓慢很缓慢的速度向前推移,轻轻叹道:“这个地方真的不错,连时间都快要停止了一般。其实,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时间快要停止吗?

我笑了,才不会呢。这一个月,我将白衣约出来八九次,只觉时间过得飞快,只盼每一天的黑夜,都能来得慢些,再慢些。

但我当然不会反驳他的话。他是白衣,有一双美好得看透人心的温润眼睛。

这时,白衣提起埙来,又吹了一支曲儿。

那旋律,那曲调,却是极熟悉。

这居然是,那日宇文府中刺杀宇文昭的晚蝶所唱《戏蝶》!

那蕴于旷达散漫之中的忧思绵绵,如山间雾蔼,乍被风吹起,霎那蒸腾而出。

依稀,尚记得当日晚蝶所唱歌词:

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衰糙牛羊野。不恁么渔樵没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辨龙蛇。

投至狐踪与兔穴,多少豪杰。鼎足虽坚半腰里折,魏耶?晋耶?

……

利名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更那堪竹篱茅舍。

蛩吟罢一觉才宁贴,鸡鸣时万事无休歇。何年是彻?看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急攘攘蝇争血。裴公绿野堂,陶令白莲社。秋来时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想人生有限杯,浑几个重阳节?人问我顽童记者: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

利名竭,是非绝,又谈容易?

宇文氏,安氏,浏王,起于平民的白氏,贾氏,兵如蚁排,将那乱世鲜血,看作了美味佳肴,甘之如饴,沉溺不醒。

豪杰英雄,中原酣战正切,谁想过功名虚幻,终逃不过人世间一坯黄土!

而我的梦呢?

我的大燕之梦呢?

曾经如此繁华荣耀的大燕王朝,是否覆灭已是定局?

小小的皇甫君羽,没有了母亲荫护,在仇敌手下挣扎,怕是求生也是步步维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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