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113)

后人为纪念这段佳话,便将这临水的小亭改名作红叶亭。

宫人有思念民间父母亲人的,或向往民间夫妻和顺的,往往在此久久伫立,冀盼占一点这对才子佳人的幸运。

不一时,有船娘划了小舟过来,却比可浅媚那只大些,另有两个会水的内侍跟着,小心地将唐天霄扶上舟。

一路水声沥沥,风声淅淅,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澄澈,似水上行的人都映得通透,肝胆皆若冰雪莹洁。

果然是盛夏消暑赏莲的好时节,好地方。

而唐天霄无心赏这美景,只是扶紧了船舷皱着眉。

待到可浅媚舟前,他攀住她的船舷,微笑道:“这大半夜,还在淘气呢!快过来这船上,咱先回宫睡去吧!眼看着快四更天,朕还打算上朝呢!”

可浅媚坐起,早已松散的发髻如瀑散落,夜一般乌黑;一身蝉翼般纤薄的素白纱衣,如笼了烟雾般淡雅婉丽。

她握了他的手拽他,娇嗔道:“上什么朝?过来陪我看月亮。”

唐天霄略一犹豫,可浅媚手中已加力,愠道:“你不来么?你不来么?”

唐天霄苦笑,让内侍将两只小舟靠得紧了,弯腰跨到她的小舟上,腿肚却有点抽搐,忙扶紧船舷坐稳了,静候剧烈晃荡着的小舟慢慢平稳下来。

可浅媚便攀住他臂膀,阖了眼睫依到他胸膛前,叹道:“其实我就想两个人静静儿在一处罢了。”

唐天霄默然,挥手令船娘将他所乘的小舟划开,才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吻她的额,另一只手却还是紧紧地扣着船舷。

可浅媚觉出他身体异常紧绷,不若寻常那般柔软,连心跳也似不大平稳,诧异地睁开眼,忽然明白过来:“你晕船?”

唐天霄尴尬笑道:“倒不是晕船,只是晕水。看着流水久了,便不舒服。”

“哦,晕水?这个倒也没听说过。”

可浅媚扶他仰卧在小舟内,轻笑道,“看着天空。总不至于晕月亮晕星星吧?”

唐天霄依言卧着,却依旧闭着眼眸,连月亮星星也不想看了。

他的身量却比可浅媚高出一头多,可浅媚可以平卧舱中,他却得稍稍屈着膝。两人并卧时,差不多占满了船舱。

待小舟平衡下来,可浅媚俯着身体,探出手来慢慢地划着水,小舟便悠悠地往荷花纵深处行去。

有柔软的荷叶边儿擦过脸,又有叶底藏着的花苞将眉眼点了点,扑到鼻尖,幽香袭人。

心神略定,唐天霄才觉出有带着四方棱角的硬物顶着脖颈。

莫非是木棒之类的杂物?甚么经历了狱中那夜,便是睡在乱柴堆里他也不觉得为难了。

——只需她陪着他。

抽出那硬物,他睁眼看了下,不觉一怔。

是个细长的锦盒。

很轻,仿佛是个什么也没装的空盒子。

他递向可浅媚,问:“这是什么?”

可浅媚眉目一黯,却没有接,只侧转了身依到他怀里,问道:“宇文姐姐怎么死的?”

唐天霄怔了怔,随手丢开锦盒,将她轻轻拥了,低声道:“中毒而亡。”

意料之中。

裹着被露水沾得薄湿的单衣,可淑妃身体有点发冷。

她轻叹道:“大约都说是我下的手罢?”

唐天霄道:“她的c黄榻边掉落一枚玉佩,有宫女认出是你佩戴过的。”

“还有呢?”

“很多人可以证明,你和容容并不亲热,昨天你却出乎意料地去了明漪宫,并且一去老半天。”

“还有呢?”

“容容所中之毒,是北方的一种迷香。据说,只有北赫某个神秘部族懂得配制方法。”

“还有呢?”

“有人说,可淑妃轻功不错,她两个侍女身手也好。明漪宫院墙不高,距离怡清宫也不远,潜进去不难。”

“还有呢?”

唐天霄叹气:“还有,证据太多了,我问他们,是把朕当傻子了,还是把淑妃当傻子了,连害死堂堂的贵妃娘娘,也能在片刻工夫让你们查出这许多证据来。所以,让他们彻查去了。”

他低头审视着怀中的女子,“你是怕我护不了你,再次让你被人关大理寺去?”

“不担心。”

“哦?”

“便是关进去了。有你陪我呆在里面,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说得不以为然,唐天霄却觉得头皮又痒起来,苦笑道:“算你厉害!我还真不敢再让你进去了!”

可浅媚握紧唐天霄丢在一边的锦盒,叹道:“我知道你现在是真心待我好,真心舍不得我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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