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256)

可浅媚睡得极不踏实,只在c黄上翻来覆去。

卓锐走过去摸摸她的手脚时,却是冰凉冰凉的,正冻得瑟瑟发抖;再一摸被头,已是皱眉。

乡间的棉被本就不比宫里的锦衾厚实暖和,农户借他们的被子又是不知盖了多久的陈年旧被,薄而且硬,并不保暖。

可浅媚本就不适,哪里经得起再给冻上一夜?

他犹豫了下,解开棉衣覆在被子上,自己脱了鞋,也钻入被窝,将那瘦小的身躯扳过,紧紧拥到怀里。

那冰凉的身躯便缓了过来,渐渐有了暖意,熏出了丝丝柔软的甜香。他便有些克制不住,在她的额上亲了亲,又缓缓移下,亲住她的唇。

屋中没有点灯,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觉她的脸上赤烧,身体也有些颤抖。

她向后缩了缩,却没能离开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便静默地承受他,由着他亲昵片刻,才别过脸,低声道:“卓大哥,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以后,我们就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小山村,安安静静做一辈子的樵夫猎户吧!你砍柴打猎,我也学着做饭洗衣,可好?”

她的话语温柔,却极低沉,游丝般转动着某种说不出的绝望,仿佛刚刚织就一个连她自己也未必相信的梦,风吹吹就会破裂。

但卓锐听得却有些痴迷。

他嗅着她身体的丝丝甜香,轻声道:“可我……已不完整……我没法给你真正的家。”

“我也不完整。”

可浅媚轻笑,却呜咽着落下泪来,“那个害了你的男人……把我的心给剜走了!我……已经找不回来了!”

卓锐哽住,然后将她贴向自己的胸膛,说道:“没事,我有。我分给你。”

他的胸膛内,一颗心正怦怦跳得激烈。

可心若分成了两半,不就碎了吗?

外面似有些微的动静。

卓锐的身体立刻绷紧,拥着她的柔软顷刻化作武者结实有力的肌ròu。

他侧头低喝:“谁?”

可浅媚道:“莫非是风声?”

“我去瞧瞧,就回来。”

卓锐倾听片刻,到底不放心,起身披了衣,替她掖紧了被,提剑走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屋外居然真的有人,但并没有听到打斗声,只闻有人低低絮语,却不似与附近的村民交谈。

可浅媚有些疑惑,强撑着坐起身,穿了外袍正要出去查看时,已听到刀剑铮然出鞘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低沉的闷哼。

是卓锐的声音!

她的额上猛地冒出汗珠,慌忙拉开门,冲了出去。

冷月如霜,寂寂投于屋前的地面,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

那薄薄的雪地中央,卓锐安静地躺着,暗红的液体正缓缓自他身下淌出,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

“卓大哥!”

可浅媚不可置信地惊痛大叫,慌忙奔了过去,用力将他抱起。

往日炯然有神的一双眼睛已经黯淡无光,英气俊朗的面庞因伴着死亡来临的剧痛而扭曲着,直到对上她的目光,才慢慢地舒展开来,转作苦涩的凄笑。

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浅儿,我真的想……做一辈子的樵夫猎户。我砍柴打猎,你做饭洗……衣……”

凄笑凝结了。

他恋恋地望着她,眼皮慢慢耷拉下去,在她的臂腕间垂下了头。

“卓……卓大哥!”

她跪在地上,努力把他抱得直起身来,摇晃着他,呼唤着他,凄惶而无措。

他砍柴打猎,她做饭洗衣,他们刚刚说好呀!

这混沌乱世,还有那个越来越遥远的神一般的男子,她终于可以抛开,终于可以不再理会……

他们刚刚说好……

这才一转眼的工夫……

“卓大哥!卓大哥!”

他再不动弹,她的呼唤已转作凄厉,像被猎人一步步逼到死角的孤狼,一声声呼唤着曾和它相偎取暖的同伴。

可他身体的热量正在飞快散去,方才相拥而卧的温暖像是半昏半醒时一场浅浅的梦。

而他留在她肌肤上的温暖,和刚才温柔的喃喃梦话一起,给四下里吹来的刺骨冷风吹得不见踪影。

她抱紧他,在那冷风里哀哀地痛哭。

而她借住的农户,农户周围的邻居,仿佛早已嗅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和杀机,竟没有一个敢步出门来问个究竟。

寒冬腊月,天冷得可怕。

她的泪水似在脸上结了冰,抱着渐渐僵硬的卓锐,她的身体也似在渐渐地僵硬,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可她居然还能听得到身后的轻而迅捷的脚步,立刻抓住了卓锐弃于地上的宝剑,慢慢拔出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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