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210)

蠕动着缩回原位,匕首重新收回袖筒。此时此刻,她已完全傻了,最后残余的一点点理智让她飞快的抓来落叶掩盖住自己的衣衫,这一次连头脸都一并用落叶遮住。

她宁可呼吸腐烂的树叶味也不愿意再闻到血腥。

殊不知静言懦弱的举动正是歪打正着,恰恰应了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之所的道理。

不片刻就有琉国人跑了过来,发现同伴的尸体后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纷沓的脚步声响起,也许是三个人,也许有五个人,静言已没有心思分辨,只是紧闭双眼听天由命。

然而在短暂的对话后,那些脚步声再次离去。静言耳朵里一片嗡鸣,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等她终于回过神时,兵器相碰的声音更激烈了,琉国人似乎再无禁忌,喊杀声不绝于耳。

“撤!你们先走!我殿后!”

他们要跑了?

静言轻轻吹开脸上的树叶,月光下的树枝就像一只只狰狞的魔爪。

慢慢爬起身,转过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两具尸体,其中一人怒目圆睁,死时侧着的脸正好和静言打了个照面,两点眼白冷而亮。

“哪里走!”

被尸体吓得魂不附体的静言突然听到七虎熟悉的声音,就好似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心智崩溃!她杀人了!她杀了一个琉国人啊!

“七虎!你在哪儿?七虎!”

完全忽略了脚腕的扭伤,静言全身都剧烈的颤抖着,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瞪得大大的眼睛盲目的扫视着依然黑暗的树林。

“七虎!!!七虎!!!”啊!谁来救救她?静言已经快疯了,黑暗,尸体,死不瞑目的眼,匕首捅入皮肉,满手的鲜血。

不知为何,静言突然想起姑奶奶一剑将身为琉国细作的许管事斩杀的场景,记忆中喷薄而出的鲜血宛如重现,她的脸上溅满热热的血滴。

静言慌乱的以手抹脸,却发现原来这温热的液体是她的眼泪,不是血?为什么有腥味?啊!是血,是她右手上沾着的琉国人的血!

再也无力承受,静言尖叫一声,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姑娘……姑娘……”

耳边熟悉的声音让人安心,静言慢慢睁开眼。她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却绝望的发现夜幕依然低垂,她依然躺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树林间。

“姑娘……你、你快把他……杀了!”

谁?是谁让她杀谁?

静言猛的坐起身,“七虎?七虎是你吗?”

忽然一团小小的火光亮了起来,这在黑夜中让静言的精神为之一振。眯起眼冲着这离她不远的火光爬去,却在到了近前时再次绝望。

摇曳不定的橘色暖光下,七虎伤痕累累,短促的呼吸和失神的眼睛让静言差点哭出来。

“七虎你怎么了?你伤的很重吗?药呢?你不是说有药油么?在哪里?我给你擦!”

七虎微弱的摇头,抬起颤抖的手指,“你去杀了他,立刻……那人是、是琉国将军。”

静言顺着七虎的手指看去,只见五步之外的地上果然还躺着另一个人!

此次巴图布赫是来侦察曾经驻留过兵马的营地,所以只带了六名亲兵。除了在静言藏身之处被七虎的飞刀射杀的一人以及被静言割喉的另一人,其余四名士兵全部被七虎斩杀于剑下。

但以一敌五的七虎即便熟知山林,也是身受重创。更因最后静言一声尖叫而分神,险些被巴图布赫的长刀腰斩。

还好卫氏九虎从小便接受某位高人的指点,其武艺之高千里挑一,但这一刀虽未砍中要害,却也深达筋骨。

静言在地上拾起琉国人携带的火把将之点燃,明亮的火光中只见四周有三具尸体。

三具?

“七虎,你不是说你杀了四个人?七虎?七虎!”

七虎已陷入昏迷,静言知道不能再等,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捡起七虎的长剑,举着火把一步步走向巴图布赫。

只见其软甲上全是血污,肩头腰腹的皮子破损开来,武袍下摆亦被鲜血侵染。

巴图布赫身中三剑,尤其最后他试图腰斩对方时因为拼尽全力而空门大开,想不到那个叫七虎的北疆人竟然宁为玉碎,拼着还他一剑,结果两败俱伤。

眼看着这个瘦弱的北疆女人提着长剑走来,巴图布赫只有满心的愤怒和屈辱。他是琉国的大将军,他应该英勇的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被一个小女人一剑捅死!

身下的落叶散发着**的味道,也许他也即将和这些落叶一样……

火光映亮了那女人苍白的脸,高高举起的长剑在空中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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