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233)

想必言重山也看到了,轻哼一声:“不老老实实的当文职参议,偏跑上阵前。混战功也没个眼力,这是耻笑我北疆军无人可用么?”

“军师,不如我……”

言重山一摆手,“你快歇着罢,没看见后边还有两队百十人的精锐没动么?你敢上前我保你没命回来。”

“什么?!”这是想暗算他么?

李崇烈猛的扭过头向后看了几眼,旋即压低声音道:“他们也太过胆大妄为了!”

怪不得二哥今日突然要上阵,怪不得他还要故意从他面前策马而过,难道这是二哥的激将法,好将他在乱军中斩杀么?

然而,最初的慌乱愤恨之余,李崇烈很快就压下情绪,冷冷一笑,“是了,他们狗急跳墙就意味着我对他们的威胁越来越大。敢问言军师,我外公最近是否颇受重用?”

言重山仰头一笑,“李崇烈,自你来了北疆,才刚那句‘狗急跳墙’是我听过的最顺耳的一句话。你早就该把那套假惺惺的隐忍斯文收起来了。你姓李,李家人的天性是什么?只需纵观历史回想一下列位先皇即可。伺机而动,一旦时机成熟,是受人制肘功亏一篑,还是把他们踩在脚下?”

就在李崇烈因这几句话心中掀起对那个万人之上的为位置从未有过的渴望之时,战场上明明居于劣势的琉国人再次翻盘。

北疆军左右两翼分别遇到对方中阵骑兵的抵抗,而且是两支轻骑。

此时琉军和北疆军已全线出击,中间虽曾各自略占优势,但很快又被互相牵制,一时间战事陷入胶着。

此役双方都变化三次阵型,后来李崇烈才知晓,北疆军右翼劲旅是昨日夜间才从兴图镇赶回的大世子靳文符坐镇,他遭遇的是琉国轻骑将军阿吉奈,而左翼的卫玄对抗的则是大将巴图布赫。

最终这场战事以平手收场,无论是在计谋,将领,兵力上,双方势均力敌。

为防偷袭,北疆军退守帝泉关调整修养,琉军亦是退后三里,都避开了已被烧得光秃秃的前崖营隘口。而这片曾经过大火洗礼的焦黑平原,注定了是此次战争双方的主战场。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一战胜负难分的境况在后来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前崖营隘口就像个天平的支点,偶尔微微倾斜向一方,但不出三日,另一方又将劣势挽回。焦土之上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琉国铁蹄和北疆军战士的反复践踏以及数不清的鲜血的洗礼,以至在进入夏季后,这块黑黢黢的泛着血腥味的土地就像一块巨大的脓疮镶嵌在四周已是满目青翠的群山中间。

有肇亲王府二世子在一旁虎视眈眈,李崇烈一直被筑北王一系的人小心保护着,亲手料理了二公子回到帝泉关的七虎甚至出了个让他装病或者假装摔折了腿的馊主意。

言重山用扇子敲了一下七虎的头,“真亏你想得出来!我和你大哥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又要琢磨对付琉国人的策略,又要保护好李参将,还要适度的让他上上战场拿点儿军功。你少来添乱,去把参将保护好,别让那起小人得逞才是真!”

说这话时正是才跟琉国人再次交锋后,几只老虎外加言重山和李崇烈,偷得浮生半日闲。

言重山抓了把南域送的果子干大嚼,“还是章姑娘体贴,大帐房只知道运送米粮。对了,卫玄在哪儿?收兵回来就跑了,缩起来孵蛋么?”

四虎默默的抓来一把揣进坏,又抓了第二把才慢慢吃着,“有情书看,我们大哥才懒得来看你这张臭脸。”

言重山转了转眼睛,“章姑娘又写信来了?府里有什么新鲜事么?有没有传来什么小道消息?比如大郡主近况如何?”

七虎严肃的说:“偷看章姑娘的情书会被大哥打成猪头。”

李崇烈很知道那只言狐狸说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便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大郡主?”

言重山抬了抬眉毛,“因昨日京城传来的文书上提了一条穆太守被革职查办,缘由写的模模糊糊,还旁敲侧击的让王爷回忆太守在北疆时是否有可疑行径。”

陆氏终于要拿穆丹公子的父亲,与筑北王私交甚深的穆太守开刀了么?

李崇烈是个受人恩惠便谨记在心的人。

去年才来北疆时被陆世琛等公子羞辱,太守大人曾替他出过这口气,虽其中有七成是看着筑北王的面子,但后来与大人交谈时才知穆太守与外公颇有交情,还曾在外公被贬出京后修书一封给沿途的朋友,让他们对外公多加关照。

然而就在他刚动了想给外公写信打听的念头时,言重山慢吞吞的说了一句话:“自己的事儿正是要命关头,心思就别放在旁人身上了。再说,现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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