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铁剑门容不下来历个明者。」陆誉说:「我让人把他带出去了。」
苏解容攥紧双拳,他快步向前几乎要给这女子一个巴掌,然最后还是生生忍下,低声咆哮:「他才多小,哪里得罪妳了?还是说我又得罪了妳!」
苏解容面对着这张和那个不留只字词组离去的男人几乎一样的容貌,心里积累已久的情绪在这时猛烈爆发。
他朝陆誉怒道:「我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碍着妳什么?小兔子心思单纯,独自一个在外头要怎么活下去?我与他投契领他回来,可妳竟然连个小小孩子也容不下!」
苏解容已然无可忍耐。「若不是我家里人以死相逼,我如何会娶妳这般怪里怪气的女子为妻!妳和妳哥哥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以为只有自己是人,其它人活该任你们践踏。如今我说白了,苏家世代单传,娶妳就是为传承香烟,可妳为我妻,不但与我分房而睡,更不让我碰妳分毫!如此女子,我要妳何用!不如休妻,还自己个清静!」说罢愤怒转身,头也不同地离去。
陆誉回不了一句话,只是僵直地站在当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抿白的双唇微微发颤。
他想追出去,双脚却似生了根扎在原地。
他甚至来不及告诉那个离开了的人,他找了一户好人家,让一对膝下无子的农家夫妇好好照顾他的小兔子。
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分享他的好。他的笑、他的回眸、他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解容......」他低声唤着那个人的名。
若我能够,我的一切都能给你......
苏解容离开了铁剑门,他无法忍受与陆誉相处。
虽然他的妻子冷艳绝伦,虽然他的妻子温柔之时让人隐隐心动,但那些全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个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岛依人。
她脸蛋不必太漂亮,双手不必太灵巧,她只要能天天朝着他笑,他便会带着她踏遍三江五岳浏览人间风景,一生一世,怜惜呵护着她。
苏解容四处找他的小兔子,可惜找不到了。陆誉不知道把小兔子送到多远的地方去,他只要一想起小兔子朝他干爹干爹叫的模样,就难受起来。
他在外头晃荡几个月,整个隆冬都感觉刺骨的寒,无论穿多厚重的皮裘,烧多少盆的火炉,还是驱不走寒冷。
后来他走着走着,发觉自己回到了南城。
他沿着南城湖畔漫步,突然怀念起旧时多少媒婆追在他身后跑的模样。
他有武在身,可那几座泰山似的福泰身躯却能缠得他脱不了身,想着想着低着头,他笑了起来。
突然撞着了什么软软的东西,随着一声柔柔的轻叫响起,他和对方跌到柔软的草地上。
他抬起头,那瞬间,春暖花开。
南城湖水波粼粼,岸边绿柳摇曳,一张带着些许慌张的芙蓉脸庞烙印在他脑海里。他的眼、他的心,全盛满了一袭柔弱影子。
而后他知道了......
甚至无须开口、甚至无须姓名,从相遇的第一眼起,世间万物全变了颜色,他见着了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将无法遇见的人......
「这位公子......」
「嗯?」他眼前的人额边落下一滴冷汗,可他已然着迷,只能痴痴应声。
「你压到我的手了......」姑娘微微一笑,脸色苍白。
「啊!」苏解容大骇,急忙起身,结果不愼被湖边青草绊倒,整个人往那姑娘身上扑去,把人给扑倒在绿草如茵的湖堤间。
岸边过往的行人两三,个个停下脚步。谁和谁窃窃私语,说着:「千金公子回南城来了......还扑倒个姑娘家......眞是造孽......又毁人名节了......」
姑娘的手腕被弄得脱臼,苏解容抱着脸色苍白的人急忙奔回家里,老总管将姑娘的骨头推回正位后,不发一语地摸着山羊胡子,与他对看......
其实直接送去医馆妥当些,为何要带回家里?
他静静地任总管看,半点都无法解释......私心......他起了私心......
「老爷当初也是这样,」老总管八十几岁了,回忆起过往时神情悠远。「直接便把夫人抱回府邸了。少爷你就这点和老爷相像......」
第一眼,便知道了。
姑娘名叫延陵一花,大家闺秀端庄娴热,回眸一笑温柔似水。
她低着头说父亲逼婚,要她嫁给不愿嫁之人,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她想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于是独自一人从家里走了出来。
父亲怒得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说她太过浪荡。然而她不想盲目成亲。嫁鸡随鸡恪守妇道她懂得,只是那鸡也得是自己挑喜欢的。
一花说的话苏解容完全同意。苏解容怔怔望着低垂着头的一花,一花抬起头来偷偷瞧了苏解容一眼,两个人的脸蛋在那瞬间,一起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