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与劫(93)

铃声突兀地响起,女人愣了愣,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去接听。

“啊,是,亲爱的……”

随着时间的转移,女人脸上的兴奋逐渐冷却,转为委屈和阴沉,但声音依旧是甜美而又小鸟依人的。

“……恩,我知道了,好,亲爱的也要好好休息啊,多注意一下身子……恩,挂了。”

女人按掉通话,然后用力将话筒砸在座机上。回头看到那精心布置的蛋糕盒依旧呆坐在原地的轩然,有股无从发泄的恼怒涌上来。

“你爸工作上有事!今晚回不来了!吃完蛋糕许完愿就给我滚回房去!”

女人怒气冲冲地跑上楼,拖鞋砸在楼梯上的声音尤其响亮。轩然默默地看着她消失在楼上,然后收回目光。

无法见面了……

轩然仰起头,银色的发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漂亮,他盯着蛋糕上的三根蜡烛,默默的。

许愿……?

那就许愿吧。

想要快点长大,摆脱这副幼弱的、毫无威慑力的身躯,这样的话,那人才会正眼看他。

他会让他承认他的。

三代之一

零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用眼睛、用鼻子、用手、用一切去感受。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婴儿,什么都不懂,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但是婴儿有父母来呵护,而零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儿,零就对探索世界这件事感到了厌烦,他想要见那个人,那个最初见到的人,非常非常想。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做,才能见到他呢?

零坐在房间中央,口中发出呜呜的声,抓挠着墙壁,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自己的行为有何意义,或许他只是想要有个反应,外界的反应。也许那些“东西”可以帮他去找到那个人,零很高兴地想。

但是没有人。

没有人来这里,更没有人来帮助他,为他达成愿望。他就像是被世界遗弃在一个角落之中。

婴儿可以通过哭泣发泄不满,但是零没有那个权力。

他连哭泣都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零感到疲惫了,他遵从生物的本能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他想,或许它们能为他找到那个人。

对吧?

一代之二

轩啻很优秀,比起大部分同龄人他已经优秀得太多了。但他必须努力做得更好,因为那个人的标准。

“还可以。”那个人瞥了瞥轩啻,眼前的少年动作得体,举止优雅,既不会太过亲近让人觉得腻烦,也不会让人产生一种疏离感。他将轩啻的学期报告放在一旁,马上拿起公司的报告资料。

“这样才配称得上是我儿子,以后的神纪你好歹也守得住了,虽然我不指望你能发扬光大。”

轩啻沉默不语,默默地垂头站在男人面前,很是恭敬的样子。

“你要记住,把我给它刻在脑髓深处:神纪是我们最重要的倚仗、信仰,你得用一生去为它服务!就算你死了,神纪也不可以倒!不能倒!”

再清楚不过了,神纪在那人眼中的地位。神纪是那人的天,那人的地,那人的一切。再清楚不过了,他在那人的眼中连神纪的一块基石都比不上。

所以轩啻默默地点了点头,说。

“我明白的,爸爸。”

少年垂首默立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

就在轩啻即将合上走出书房的时候,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年回过了头,那人脸上似乎有些迟疑和不确定的样子。

“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吗?”那人皱着眉头问,见轩啻愣愣地点头,他的眉头似乎皱得更厉害了。那人扫了一眼四周,似乎想随便找点什么东西送给少年,但周围除了资料就是报告——除了案头一瓶没有开启过的冰红茶。

“拿去!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说罢,那人又埋首在公司的资料当中,挥了挥手示意轩啻离开。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轩啻捧着那罐普普通通的冰红茶,将之打开,一点一点喝下。

微酸的液体中,是甜的滋味。

二代之二

水晶般的少年坐在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皮椅上,神情淡漠。

距那人失踪已久有49年12个月又31天了,时钟再走上半个圈,便会为那年份又增添一个尾数。

50年很久吗?

很久,以前的人回答,因为它足以将一个活力四射的少年变成一个迟暮的老人。

箱子里的猫是活的还是死的?有人说它是活的,有人说它是死的。在打开箱子之前,谁也无法确切地说明。同样,失踪的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在找到确切证据之前,他就处于死—活叠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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