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帮忙。”李凤来笑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前日听人吹了首曲子,实在喜欢得很,不知你能不能弹一遍给我听听?”
一边说,一边轻声将那调子哼了出来。
林沉只听到一半,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曲子名唤“相思”,弹起来并不麻烦。”
“太好了。”李凤来手掌一击,低笑出声,立刻挽起林沉的胳膊走出密室。“我屋子里恰好摆着张琴,咱们去那边喝酒赏花吧。”
一路走,那笑容一路扩大,眼角眉梢尽含了情。
林沉难得见他这般开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一句:“吹曲子给你听的……是那位白衣公子?”
李凤来点点头,一提到那个人,他眼底就泛起了笑意。
林沉心中一动,又问:“你跟他想必是极要好的朋友?”
李凤来这回却摇了头,拿扇子遮住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他。”
那语气认真至极,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林沉猛地收住了脚步,转头盯着他看,嘴里干干涩涩的,半晌才道:“此话当真?别忘了,你跟他都是男人。”
“那又如何?”
“这……”
林沉窒了窒,竟是无言以对。
相识这么久,他清楚知道李凤来横行无忌的性子,越是违背常理的事情,他便越是要斡。喜好男风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那白衣公子的容貌他也曾见识过,那温柔无害的笑容,便是男人瞧了也会心动。
只是实在料不到,如李凤来这般轻浮的家伙,竟也会真心喜欢上某个人。
这件事原本跟林沉毫无关系,但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却觉胸口钝钝地痛了起来,闷得厉害。
李凤来当然毫无所觉,只一个劲地拖了他的手往前走,笑道:“对了,我送你的那味毒还不曾取过名字呢,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
林沉一怔,紧紧握住手中的那个瓷瓶,心底的疼痛益发明显了几分。
李凤来含笑的脸孔近在眼前。
他呆呆望着那俊美的容颜,一时竟有些恍惚,隔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来:“相思。”
李凤来丝毫没有发现林沉的古怪之处,只点头笑道:“相思?这名字不错,陆景听了一定喜欢。”
陆景?
林沉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醒悟到这是那白衣公子的姓名。不由得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地想,这是李凤来送他的毒,关那姓陆的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气闷,恨不能立刻甩开李凤来的手,但手指动了又动,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松开。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被李凤来拖进房里,坐在桌边弹起了琴来。
他手指随意一拨,悠扬动听的琴声便流泻了出来,那调子缠绵悱恻,果然暗含相思之意。
李凤来懒洋洋地倚在一旁听着,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听得极为认真。
林沉表面上瞧来亦是专心致志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景吹笛子时的情景,李凤来既然爱听他吹笛子,又何必再来缠着自己弹琴?
他想得出了神,待到一曲奏罢时,才发觉李凤来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眼望去,只见李凤来的嘴角微微往上勾着,纵使在睡梦之中,也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悠然含情的表情。
林沉头一回瞧见他熟睡时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心起,凑近了仔细端详。一看之下,才发现他眼底映着淡淡黑影,显然早已是困倦至极了。
这失踪的一个多月里,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事?
林沉并非毫不在意,但是自认没那个立场问出口。
他究竟算是李凤来的什么人?
朋友?还是消遣时光的玩伴?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及不上那位白衣公子的。
想着,低低叹几口气,一下站起了身来,掉头就走。但迈出了几步之后,却又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朝靠在桌边的李凤来再望一眼。
此时月色正好。
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来,勾勒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凤眸薄唇,容颜若画。
林沉心头突地跳了跳,想到李凤来若是这么睡着了,最后肯定会染上风寒,于是重新折了回去,从床头抱过一床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当薄薄的毛毯盖上去时,林沉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地俯下了身,一点一点地凑过头去……直到触及温热薄唇的那一刻,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股,猛地直起身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他刚才究竟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