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绷起身子再次大吼。
言子星不知所措。
墨风和额娜亲亲热热地在前面的小溪中饮水,不时地颈项缠绵,摩挲彼此。
拓跋真的阵痛完全密集起来,一波一波,几乎没有间隙。双腿间的羊水不停溢出,很快就流干了,胎儿卡在胯骨处,顶不出来。
拓跋真想起当初生海莲娜时,折磨了他近乎三天三夜的疼痛,不由心里又慌又怕。
「阿星!阿星……」他一只手向着言子星伸去。
言子星连忙抓住他的手。
「阿星……我害怕……」
言子星心里咯噔一下。拓跋真从来没有示弱过,此时脸上却流露出恐惧之意,一双眸子更是不安而无措地盯着自己。
他镇定了一下,坚定地道:「不怕!有我在呢,孩子能生下来!」
拓跋真紧紧抓着他的手,似乎安心了一些。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周围刮来呼呼的风声。
拓跋真的后穴终于开到了十指,但羊水已经流尽,孩子只能干生。
这是最痛苦的分娩方法,拓跋真几次痛得大叫出来,下半身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胯骨处完全没有了知觉,但无尽的痛却不断传来。
他抱着硕大的肚子疼得想打滚。
言子星见他力气越来越弱,孩子却还没下来,天色暗淡,他也看不真切,心里也是担心得不行。
拓跋真再也忍受不了了,抓着他的手道:「推……帮我推下来!」
言子星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他便是再不懂接生,也知道拓跋真的羊水在马背上就流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已经流尽了,没有羊水,孩子更难下来。
他咬了咬牙,摸上了拓跋真隆起的肚皮。肚皮硬硬的,仿佛石头一样坚硬,他知道上次海莲娜出生时也是这样。
他一狠心,猛力往下一压。
「啊——」
拓跋真大叫一声,挺起身子,几乎把言子星掀下去。
言子星感觉刚才那一压,孩子明显地骨碌一下,往下移动了,不由精神一振,再次按住他的肚子。
「不!不……啊——」
拓跋真挥舞着双手,想把言子星推开,但言子星定定地按住他的肚子,随着肚皮的坚硬再次往下按去。
拓跋真整个上半身都弹跳了一下,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言子星不会接生,也不懂什么推胎的手法,完全是出于武人的直觉挤压,这种毫无技巧的蛮力,让拓跋真差点疼死过去。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像只缺水的青蛙,挺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只有喘气的分。
言子星又用力地推了几下,拓跋真已经无力大叫了,只是双腿蹬紧,双手不停地抓着草地,指尖尽是鲜血。
胎儿终于挤到了穴口,拓跋真那肚子的分量几乎都堆到了下半身。
言子星回到拓跋真的双腿间,在夕阳的余晖下定睛看去,拓跋真那大开的穴口处一片黑暗。
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面还毛茸茸的,好像南方进贡的椰子壳。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惊喜地大喊:「头!是头!我摸到孩子的头了!」
拓跋真几乎濒死,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但听到了他的喊声却精神一振,陡然又有了力气。他撑起身子,随着一股巨大的阵痛向下用力。
「呵——呼呼……呵——」
他的脸孔都变形了,声音也嘶哑得像头受伤的老虎。
他不停地用力,竟然一鼓作气,几下之后娩出了胎儿的脑袋。
言子星没想到孩子的头一下子就出来了,不由慌得手足无措,双手扶着拓跋真的大腿根部,不敢去摸那个黑乎乎的头颅。
拓跋真却仍在煎熬,大口大口地吸气。
「呵——」
他又挣扎了一炷香时间,孩子才在那狭小的穴口处转了一个身子,露出了小小的肩膀。
这时言子星终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接住孩子的头和肩膀,随着拓跋真的一声大吼,向外轻轻一拉……
婴儿嘹亮的哭声响彻草原。
那一刹那,言子星感动得想哭。
这是他和拓跋真的第二个孩子,是拓跋真恢复记忆后,心甘情愿为他生的孩子。
这是一个健康的男孩。虽然早产了一个多月,但是那嘹亮的哭声、不断挣动的小腿,和一鼓一鼓喘息的小胸膛,都说明这个孩子很健康。
言子星用披风将孩子包裹起来,脐带随着胎盘慢慢从拓跋真体内滑了出来。
拓跋真觉得腹部仍在抽痛,但新生儿的哭声冲淡了一切。
他抬起身子,伸出手,沙哑地道:「男孩还是女孩?给我!」
言子星把孩子裹好,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怀里,脸上闪烁着喜悦的光彩,欣喜地道:「是个男孩,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