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浩迟疑了一下，悄悄走到舞台的边缘，接着帘幕的阻挡从缝隙里朝外面的舞台望去，就看到一层看台和二层看台中间有一条横幅，红色的横幅上只有这样的内容：“东方神起郑允浩沈昌珉东方神起郑允浩沈昌珉……”然后几乎是从左面横贯到右面看台，环绕了整个会场。然后顺着横幅，他也看到了挂在右面看台上的巨幅灯牌，有汉字的“允浩”、“昌珉”，也有英文的“MAX”，韩文的“允浩”。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面看台的栏杆。

“哥~”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郑允浩回头，看见沈昌珉关切又了然的目光，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泪意眨回去。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

“今天也要加倍努力啊！昌多里！”郑允浩元气满满的声音。

“知~道~了~”沈昌珉有气无力地回答。

又是漫长的几个小时的等待后，郑允浩才和沈昌珉到舞台对面准备上场。虽然正对舞台的那面看台是非观众区，会场又一片黑暗，但是饭们依旧眼尖地发现了正在绑威亚的两人，然后不顾还在台上表演的宝儿喊了出来。场面一下子骚乱了，乱糟糟地喊着“郑允浩！”“沈昌珉！”“东方神起！”。

郑允浩目光扫过全场，左面看台和内场大致是红色占三分之一、蓝色占三分之一、剩下的颜色占三分之一的比例零散坐着。但是在右面看台——

郑允浩一直定定地注视着右面看台那整整一面的红色，然后被缓缓升到空中后也依旧看着那边。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的，他们在韩饭和日饭身上花的心思是最多的。虽然不是故意要这样，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照顾到其他地方的饭确实是现实。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在中国人气大量流失的心理准备，毕竟即使在韩国本土也大不如从前了。

但是，但是。郑允浩强忍着泪意。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中国他会受到这样盛大的、和全盛时期毫无二致的应援规模。就好像，她们没有一个人离开一样。

怎么表演完的，又怎么换上T恤回到舞台上进行ending的，郑允浩完全不记得了。他一路唱着hope，一路朝每个方向的观众鞠躬，然后又看到了右边那片红海。利特在讲话，她们完全不管喊着“允浩”；Kangta在讲话，她们依旧不管喊着“东方神起”。郑允浩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他也知道，中饭和韩饭日饭是不一样的，她们没有成熟的应援文化，每次应援都显得有些混乱，就像他眼前红海中那个被拼得歪歪扭扭的“W”一样。

但是，在此刻，他却被这种不礼貌和混乱深深地击中了。他仿佛看到一个不擅长表达的人，笨拙地、手忙脚乱地、急不可耐地将她的全部真心一口气全掏出来，毫无防备地捧到他的面前给他看。

求他看一眼，只看一眼就满足了。

其实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好呢？他始终记得去年，五个人最后一次的演唱会也是在这里。当时全场的饭都满含期待地对他们举着“我相信”的手幅。他在台上看着饭们眼中的信任，愧疚地几乎没法接着唱下去。实际上他是失约了。一年多后，他回到了同一个会场，只有两个人。但是她们却一点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满场都是竭力举着红色手幅的Cassiopeia，上面写着“stand by you”。

他望着那些灯牌、手幅唱着，眼睛里的眼泪滚来滚去。一阵尖叫和混乱的哭喊突然响起，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允浩别哭！”

然后他才回过神来：啊~他哭出来了吗？他竟然哭了吗？

他转开脸，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软弱，然后看到沈昌珉浑身湿透，被钟铉举着一大桶水追。他顺手抱住跑过来求助的沈昌珉，抬腿对着钟铉的屁股就是一脚。钟铉立刻顺着这一脚抱住了他的大腿撒娇求饶。

对！我不能哭。我答应过的，除非站在顶端的时候才可以哭。

郑允浩笑着，勾住钟铉这个可爱的弟弟的脖子。

结束的时候，Kangta开始发言感谢观众。全场却还在喊着“东方神起”和“允浩”，数次打断了他的话。郑允浩和沈昌珉不得不对饭们做了安静的手势，但作用不大。

又一阵泪意涌上。郑允浩想了想，他不能再留在这里，转身朝后台走去。沈昌珉跟着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低头小声安慰他。他们就这样早早地退了场，将舞台留给其他人。

然后在后台，郑允浩听到外面呼喊他的声音更大了。他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到舞台的一侧，掀开帘幕留恋不舍地再看一眼红海、再看一眼那个不太整齐的仙后座。

几乎是瞬间他就被看台上的Cassiopeia发现了，她们对着她用力挥舞手里的红色荧光棒，声嘶力竭地喊着“偶吧！啊！偶吧在那边啊！偶吧在看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