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听了不悦。看了一眼那些衣物,虽说样式是道袍,但分明花俏得很,修道之人若真穿上了,岂是对“道”的亵渎!
“贫道受不起。”一甩袖袍,他跨出殿门。
“道长……”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麽,小太监只能紧紧跟在後头。虽说侍候这道人有一个月了,平时他脾性温和,说话也从来不重音,以为是个好侍候的主,哪知也是有脾气的啊。
当东君一身寒酸的道袍出现在皇宴上时,那些个皇亲国戚,大臣小官,後宫嫔妃全都小声议论。
龙椅上的皇帝一看到东君没有换上他赐的衣服,心中便不快。
东君没有理会众多各异的眼神,向龙座上的皇帝微微拜礼。“贫道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他没有下跪,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这样的举止实在太过无礼,皇上还没有开口,立即有人尖锐地责斥。
“哪里来的臭道士,竟不把皇威看在眼里,罪该万死!”
东君瞥了一眼皇帝身边的妃子,淡淡一笑。“贫道一介修道之人,原是跳脱红尘,世间礼数与我如那浮云。”
“你既然身在皇宫,就该守规矩。仅是一名道士罢了,又不是仙人,哼,分明是要狡辩。”
东君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让众人灵台一清,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对他起了敬意。
他不是一名普通的修道士!
皇帝呵呵一笑。“湘妃,还不向道长赔不是?道长乃世外高人,岂能轻视?”
皇帝都开尊口了,湘妃收了满脸的刻薄,略一施礼,当是赔不是了。
东君作了作揖。
“来人,给道长赐座。”皇帝一挥手,立即有太监领著东君坐到龙椅附近的席位上。
东君暗暗叹了口气,实在不喜欢这种看似欢庆,实则充满心机的皇宴。又是歌舞,又是恭维,也亏得眼前这些凡人乐此不疲。
席间,东君滴酒未沾,只是安静地坐著,眼观鼻,鼻观心。
偏有人看不惯他的清静,趁空对皇帝道:“陛下,臣听人说,修道之人都有些奇能异术,也不知是真是假,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陛下能否请东君道长施展法术,让臣下们见识见识?”
“这──”皇帝看向东君。“这恐怕不妥,王将军,不可勉强道长。”
“陛下,臣下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上个月陛下说宫中有妖邪,连国师都无法驱逐,东君道长一入宫便看出那一株普通的牡丹有问题,虽说牡丹一送出宫,陛下寝宫便无妖邪了。但未曾亲眼所见,实难信服,何不趁此机会,让大家见识一下道长的无边法力呢?”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东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方挑衅地眯眼,东君不为所动,仍是静静地坐著。
皇帝沈吟一下,对东君道:“既然诸位臣下都有所求,朕也有些好奇,道长是否施法一现呢?”
皇帝都下令了,岂能当众推拒?无奈,东君起身,出席,立於殿堂之中。
“如此,贫道现丑了。”
众人好整以暇,等著看好戏。
微微垂眼,手掐印诀,默念咒言,只见他周身泛出一道温和的金色之光,衣袍青丝微微浮动,单是这样,其他人们睁大了眼,惊奇地注视他。
果然是有些法力,竟能自身发光。
咒言一毕,诀印从指尖弹出,如莲花瓣般在空中飞散开来,待那金色的光一打在画有龙的梁柱上时,雕刻的,彩画的龙全都活了般,脱离而出,张牙舞爪地飞到空中,大大小小,色彩不一的龙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在金光中飞舞,美不胜收的景象,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国师默默地注视殿堂中的年轻道士,眼里闪烁著奇异的光。
不,这道长并不如外表这样年轻。能施展出如此精彩绝伦的幻术,非一般道人能及。他的道行,非常高深!
吐了口气,东君收了诀印,随著手势的变化,那些龙渐渐回归原处,最後待金光消逝,空中已无龙的影子。
许久,众人回过神来,仿佛做了场梦,对殿堂上的素衣道长多了份敬意。
“好!好!真是太好了!”皇帝拍掌,连声道好。“道长果然法力无边!王将军,你可服?”
那王将军跪拜。“臣下心服口服!道长,在下冒犯了。”
东君微微一笑,回到坐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有些不解。这种幻术本来并不耗气,为何今日施来,力不从心?
“来人,快给道长赐酒。”皇帝一高兴,便要赐御酒。
许多人是羡慕又是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