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君之四《阮郎归》+ 100问(10)

我忍不住问:“你去哪?”

他顿了顿。“随意山庄。”

我立在屋前,夕阳早已没在山背後,天色昏沈了,而我的紫夕毅然地走向男人,像一柄尘封的剑,渐渐靠近男人,男人还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但我却清楚,紫夕和这个叫林殷鉴的男人之间,并不会有好的结果。

伤害已太深,既使想挽救这段感情,也已迟了。

林殷鉴出现得太晚。如果在我刚救醒紫夕,他便出现的话,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可是他足足晚了数个月,这段漫长的时间里,足够紫夕想清一些事情,看透迷雾里的东西。

如同我……

皇兄在杀了我的父兄後,派人困住我,便是想在我脆弱的时候,进一步地抓牢我的心,即使我恨了他,却因爱多於恨,而不得不呆在他身边。可惜,我倔强地反抗了,不顾一切地杀出皇宫,皇兄放我出宫,虽失策,可他在赌!

他是自负的,从来都是。

不知何时,天上布满了星星,我仰著头,看夜幕。

“皇兄,你笃定我会回去吗?”我喃喃。

也许那个时候,我回去是为了复仇?

与自己所爱的人有仇恨,是不是世上最悲哀的事呢?於我,於紫夕?

庞大的灵山,孤独的我,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蹲在地上,我十指插在发里,喉咙深处发出几道怪异的笑声。

又被抛弃了呢!剩下我一个人。

骗子!

全都是骗子!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

晃晃手里空了的酒瓶,眯眼,夕阳的余辉折射进眼缝,刺激眼瞳,难受。晚风拂过挂在栏杆上的绸缎,淡蓝的衣摆随风摇曳。

又一年了吗?

自从那道孤傲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这座小屋,这片池塘,变得寂寞又孤独。被留下的我,捂著一颗空荡的心,迷茫地生活。

两年,还是三年?

我在灵山似乎呆了很长的时间,坐在小屋前的栏杆上,看日落月升,上千个日子,悄悄地流逝了。

紫夕离去说,逃避不是办法。

我……一直在逃避吗?

依昔记得,十八岁的我,执一柄雷霆剑,在皇宫里杀红了眼,皇兄不顾一切地阻挡,却在最後一刻,震慑於我自残的举动。

我也许是卑鄙的吧,用杀害自己的方式来威胁皇兄。他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也只有我,他重视的孩子,无视他的权威,毅然杀出皇宫,不曾有一丝留念。

那个时候,皇兄为了劝我,说要告诉我真相?可我,忽略了他的话语,举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真相?何为真相?

模糊的视野里,似乎闪动两条人影。

也许我……并是不那麽地想知道真相?因为我害怕,胆怯。我怕那个所谓的真相会让我痛不欲生。父亲,兄长们在世时,我执著於真相,然而,当他们消逝後,对於真相,我不再执迷不悟了。不管真相如何,父亲兄长们,还有……还有师父,都不会回来了。

在没有他们的人间,我无法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安逸地缩在皇兄的怀里,躺在他的身下,婉转求欢。

人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两名二十出头的青年。

因为这些理由,我逃避到这个荒山野林,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心情不好时,去远方的镇上买酒,途中如遇到病患,发发慈悲之心,施以援手,救治病人。久了久之,人们知道,灵山住了一名神医。慕名而来的人一拨多过一拨,可极少有人能跨进灵山的范围。灵山脚下被布了一个诡异的阵,如不懂阵法,鲁莽闯进去,不死即伤。如果幸运的闯过了阵,却也没那麽容易上山,因为阵法之外,有无数的毒蛇爬虫分布在山道上,随便被哪一只叮咬,皆会丧命。

灵山,在短短的三年内,成了一座死亡之山。尽管山里住著一名妙手回春的神医,可是神医却没有过多的慈悲之心,面对痛苦的病人,常常会浮现一抹银莲般纯粹的美丽笑容,无情冷酷地看著病人受病魔折磨,最後痛苦的死去。

几度慈心──人们给了我这麽一个名号。似乎很贴切啊。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来人的相貌了,我懒懒地靠在粗糙地柱子上,眯眼打量那两个不速之客。

在紫夕离开我後,已经很少有人能安然无恙地爬上山,来到我的屋前了。

走有前面的男子拥有世间少有的绝美容貌,削瘦的身躯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柔媚,行步间,风情万种,没有女子的娇媚,却偏了中性,举止优雅又有些慵懒。他拥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可是漂亮得过於妖异了,流转在丹凤眼里的光仿佛能勾魂摄魄,淡淡一瞟,便能使人全身酥麻,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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