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生死劫(26)

楚熙然再睁眼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微亮。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才发觉身上的被子没盖好,露出大半个身体在外头,而身边的人早已没了踪影,他摸了摸边上被褥的温度,入手是一片冰凉。

扶著酸软的腰坐起身,拿被子裹严实了自己,他才朝门外叫道:「小顺子。」小顺子应声推门进来,手里还捧著一盆热水。

「小顺子,他什麽时候走的?」

「天没亮就忽然说要走,搞得奴才和小林子都莫名其妙。」小顺子将手里的帕子拧干後递给楚熙然。

楚熙然没有接,只是皱了下眉,「我想洗身,你让他们多烧点热水进来。」小顺子摇头说,「主子,你身上还有伤,这几天是不能碰水的,还是让奴才给您擦身吧。」「难怪总觉得有点疼。」想到贺兰若明昨夜几次三番想和他隔开点距离,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怕碰著自己的伤口,楚熙然嘴角上扬几分,一边拎起被子检查身前的伤口,一边问小顺子说:「他昨天走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这个……」小顺子支支吾吾的。

「说!」楚熙然见小顺子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

「皇上天没亮就冲出来带小林子跑了,嘴里还一直咒骂著。」「哦?他骂了什麽?」

小顺子头一低,眼睛盯著自己的脚尖,显得有些尴尬:「皇上说,他说……他说『真恶心』,然後就嚷著要回养心殿。」「小顺子,你这是什麽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会难过?」楚熙然不以为意地笑道:「比这更难过的,我几年前都轮番挨受过了,这点算什麽?」他心里通透,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什麽,继续宽慰小顺子说:「若这是他的真心话,我立刻打包东西走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犯不著在这受他的气;可你我都知,他现在说的话做的事根本不是他本意,你还跟他较什麽真?」说到这,楚熙然突地打了个喷嚏,小顺子见著赶紧上前道:「主子当心生病,奴才先帮您擦身穿衣,其他的晚点再问吧。」这一日的早朝,楚熙然自然没有去成,等到下午身体没那麽酸疼了,他才带著人赶往御书房。

屏退左右,一室安静中带著点异样的波动,楚熙然略所有感地一抬眼,就看到贺兰若明仓促地低下了头。

又过了一阵,贺兰若明困顿地用左手手肘撑著下巴,斜眼偷偷看向楚熙然,满肚子疑惑昨夜怎麽会睡在永和宫呢?而且醒来的时候,自己的手臂还搭在皇後的腰上,皇後更是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想著想著,他的眼神又落到楚熙然松开的领口下。

入夏的天气让屋子有些闷热,楚熙然专注在奏折上,没注意到自己随手几下拉扯就将领口拉得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处几点紫红色吻痕。

贺兰若明莫名其妙地就看入了神,眼皮子下的这个男皇後论姿色样貌并不出众,年纪颇大,一身凛然正气下也丝毫未见男色媚主的轻佻,怎麽看都是清爽的男子,自己怎会立他为後呢?可自己的眼睛就跟胶著似的不愿离开,顺著他的锁骨移到沾著薄汗的头颈,再是下巴、鼻尖和微蹙的眉心。

「皇上,看够了没?」楚熙然终於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後,也学著贺兰若明的姿势撑著脑袋斜坐在椅子上,「你手里的奏折拿倒了。」贺兰若明仔细一瞧右手举著的奏折本,果然是倒了,赶紧扔到一边,又随便抽了本出来。

「我脸上是开花了还是结果了?能让皇上瞧上老半天?」楚熙然调侃地问他。

贺兰若明别扭地转过脸,装做无意地问:「朕昨晚怎麽会在永和宫?」「皇上忘了?」楚熙然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记不太清了。」

贺兰若明话还没说完,却听外头小林子道:「皇上,向贵妃求见。」「爱妃?宣!」

「等一下,难道皇上又忘了嫔妃不能擅入御书房的规矩了?」楚熙然厉声道。

「皇後,臣妾求见皇上是为了太子被下毒一案。臣妾已查到凶手,求皇上定夺!」向贵妃人未到,声音先破门而入,随後双门被从外头推开,只见她上身著紫色贵妃装,罩著一层金丝纱袍,下身长长的紫红色裙襬拖地,头上梳著双刀髻、侧面斜插一支金步摇,一身豔丽衬出一张娇俏美豔的脸蛋,看起来倒比楚熙然这个皇後还要气势十足。

「臣妾给皇上皇後请安。」

向阿朵微微欠身,立刻就被贺兰若明拉著手扶了起来。

「向贵妃查到毒害太子的凶手了?」楚熙然有些吃惊地看著向阿朵,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

「是。」向阿朵眼眸一转,对身边的小荷说:「把人带上来。」不一会儿,一身狼狈的贵嫔穆云被几个太监押进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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