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生死劫(35)

一时里,後宫各人见皇後不理事,贵妃又有孕在身,怎能不蠢蠢欲动?

楚熙然不时听到贺兰若明今儿临幸了谁,明儿翻了哪个小主的绿头牌,不过听来听去,最受宠的依旧是向贵妃和良妃,据说皇上白天里总是和向贵妃腻在养心殿里头,只有晚上才会召其他妃嫔,而每隔一日必是宿在良妃的锺粹宫。

看似平和的过了大半个月,派出去的影卫也有了消息,说是已找到赵月宁,正往京城赶来,楚熙然长久悬著的心终於著了地。

然而,祸事才正开始。

天承明治十七年,夏末。

良妃上官燕被发现死於锺粹宫,死前手里拽著一块白色布料。

经查证,良妃死於鹤顶红,与当年皇後赐死瑶贵人的毒酒一样,而那块布料经对比质地和花纹後,被证明为皇後所有,禁卫军在永和宫的东暖阁里搜出剩下的鹤顶红和残破的皇後便服,可谓人赃俱获。

在一切流言与罪证都直指楚熙然时,他辩不得也辩不清,於是,贺兰若明当著文武百官的面下旨:皇後楚熙然天性善妒,残害後宫嫔妃,罪恶之极,逐另其迁入长门宫囚禁,终身不得踏出,若违抗,杀无赦。

楚熙然再次踏入长门宫,看著残破而熟悉的宫门,他只是微微蹙眉,而後长长叹出口气。

「主子?」小顺子站在他身後,见他站在门口发呆,只当他是为被贬冷宫一事心里不舒服,连忙安抚道:「主子放心,奴才有备而来,该取该用的早就让人收拾好了,晚点儿会有人送过来的。」「都是些身外之物,不必计较,再说这里也没什麽不好的。」楚熙然走到一面烧焦的墙壁前,伸手抚著,过往的画面一闪而过。他静心闭目,很久後才又张开双眼,「这都第三回来了,还能有什麽不习惯的?更何况,今日不比过往,心里总是踏实的,也没什麽委屈不委屈,就是担心他……」话说到一半,楚熙然忽地冷哼一声,「以为把我禁闭在长门宫就能为所欲为?真是小看我楚熙然!若有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他分毫,我必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主子?那我们该怎麽做?」

「等。」

楚熙然拈著指尖搓去被染上的焦黑色,转身走进残败破旧的屋子。

楚熙然被幽禁在长门宫前,便将太子托付给了庄妃赵月茹,庄妃谨记著楚熙然的交代,以生病之由将贺兰若熙挪进自己宫里住下,并时时带在身边,一时倒比对亲生的公主还要仔细照顾。

贺兰若熙也很懂事,只於晨昏定时去与贺兰若明请安,其余时间便待在屋里练字看书,偶尔在屋前的院子里耍耍木剑,将楚熙然教他的剑法记牢於心。

这日黄昏,他刚从御书房请完安退了出来,迎面却碰上了大腹便便的向阿朵。

贺兰若熙的小脸立即拉了下来,好在仍不失仪态地朝向阿朵行礼。倒是向阿朵,一手搭在贴身宫女的手臂上,一手撑著腰挺著肚子,高傲地点了点头,却未行礼於太子。

贺兰若熙也不在意这些,只想著快点离开,谁知突然脚下踩到什麽,身子猛地向前冲去,正巧撞在了向阿朵身上。

「娘娘!」向阿朵的贴身宫女小荷适时地高声惊叫,凄厉的音调著实吓人。

「娘娘小心!」「快去禀告皇上,说娘娘摔著了!」「快去请御医!」眼见著向阿朵摔倒在地,一群人连忙拥上去护著她,个个都是满脸惶恐,生怕被皇上怪罪,而倒在另一边的贺兰若熙反倒没人管了。

「殿下,您出血了。」贺兰若熙的贴身太监小德子扶著自家太子,见他膝盖和手肘都给磨破了皮,不禁心疼。

「没事!」贺兰若熙咬著牙站起身,「回去吧。」「请太子殿下留步!娘娘是被殿下推倒的,现下您可不能这麽走掉,不然奴才们怎麽跟皇上交代?」说话的是跟在向阿朵身边的管事太监小福子,瘦瘦的个子,平日里并不起眼,刚进宫一年多,不知怎麽就成了向阿朵的心腹。

「大胆!你是什麽人敢拦太子的路?」小德子护在贺兰若熙面前,满脸怒意。

「奴才当然没这个胆子,但是咱们娘娘肚子里的是龙种,若有个万一,怕是太子殿下也难辞其咎,只有委屈殿下等皇上来了再走也不迟。」「荒谬!你是要以下犯上吗!」

小德子气得想动手,却被贺兰若熙抓住衣袖,这个才八岁大的孩子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盯著拦住他去路的太监,既不气也不恼,只说道:「好,本太子就等父皇来了再走。」「可是殿下您有伤……」小德子急道。

「父皇曾经说过,真正的男子汉就该跟父後那样,上得了沙场流得了血汗,若本太子连这点小伤都忍不了,以後还怎麽继承父皇和父後打下的江山?」叫小福子的太监浑身一个哆嗦,只觉得脖子凉凉的,他赶紧摸了把头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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