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33)

轩辕靳在闻到那股熟悉的酒香后,整个人一震,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他怀里的孩子抓着他肩头,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问道:「父皇,他喝的是什么酒?」「果子酒。」不知不觉他就回答了。

「妖也喝酒吗?」

「那是他最爱喝的。」轩辕靳说这话时,声音竟在颤抖。

「好喝吗?」

「好喝。」

「噢,难怪他要现在喝酒。」孩子说的话,无心却最直接,「死了后就喝不着了。」轩辕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酒壶被砸落地面的声音,随着这一声碎响,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摔成了粉沫。

云小惑啊云小惑,你这个妖孽竟能让朕如此心如刀绞,真真该去死!

谁让你骗我在先,耍我在后!妄我一片真心,你却是说走就走,任我跟这个傻子一样在这红墙内等着一年又一年,急地天天心焦如焚,只怕你有个万一。

若你真是心里有我,岂能整整六年不来见我一面?

轩辕靳每多想一分,心里的伤就更重一层,恨意蒙上双眼,竟带着嗜血的狠戾,他想他死,只有他死,他的心或许才能减少一分疼痛!

「杀!」他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在滚滚雷声中响彻在殿前,简单的一个字里头是滔天的恨。

而云小惑呢?他仿佛并没听到这个字,他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带着轻蔑的神色,似乎是生是死都扰不起他心里的一丝波澜。

「朕要用他的皮毛为朕的皇后做最美的冠服!」轩辕靳紧盯着云小惑的脸,像是要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可是,那张脸上还是平静如初,没有伤心没有绝望甚至没有害怕。

他果然对他无情,才会这般坦然吗?

轩辕靳的心脏猛得收缩,痛得他扭曲着五官,他不得不放心怀里的皇儿,而后缓缓背过身。

「轩辕靳!」

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才一回头,入眼的是在那电闪雷鸣中燃烧着身体的一只赤红色的小狐狸。

「这身皮毛你可满意?」

明明是狐狸的身,可张着的嘴里吐出的却是人话,一字一句四平八稳。

轰隆又一声雷响,小狐狸全身的毛突然炸起,竟是在隐隐发抖。

这明明是一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赤狐,怎么会是个九尾狐妖?

轩辕靳才一纳闷,却听身边为他护法的天隐说:「狐狸只有一尾,成妖后每修炼三百年长一条尾巴,这一只早在百年前就成为九尾狐妖,只不过现下掌门和国师用锁妖阵封住了他的妖力,所以他只能现出最初的原形,也就是一只普通的赤狐。不过还是不能小看他,毕竟九尾狐妖已近入魔,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逃脱。」正如天隐所说,就算身处锁妖阵中,云小惑也不会任人宰割。

红色的长鞭化成一把火剑,噗地一声扎进他的胸口,从心口处引出一道金红色的妖血。妖血如蛇,自动蜿蜒涌上,漫过皮毛染红了一身,金光处灼热的气息飘然而上,竟与阵法里的符咒对抗,在半空中一次次燃烧成火星。

「他竟然用心血为自己护法。」愣是天隐也吓了一跳,看着云小惑这等狠烈的手段,他倒抽了口冷气,喃喃道:「不愧是妖王!」天机正在施法,见他如此,皱紧眉头看向一边的天悬,两人对视一眼,就见天机扬起手里的拂尘,而另一只手将拇指与中指对捏,竖在心前。

天悬随之扔出手里的流金火铃印,就见那不大的印章突地发出金灿的光芒,在半空中旋转着一点点变大,足足遮敝一方夜空。

所谓流金火铃印,乃道家圣物,传至今日已是好几千年,据说此印可「檄龙召雷,炼魂登真,剪伐水怪,驱荡阴爽,愈灾却疠,度厄辟病,焚烧六丑、降伏五魔」,平日供奉在通天山的灵地里并不轻易示人,由历任掌门保管,也是通天山掌门人的象征。

一见到流金火铃印,云小惑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赤红的双眼带着畏惧看着从上压下的金印之光,自知已无力抵抗。

一层金印之光从头顶盖下,带着上古图腾所遗留下的神力,如蜘蛛结的网,从四面八方捕住猎物,让其无所遁匿。鲜血从肌肤下渗出,沾在皮毛上,让原本还灵气一身的云小惑顿时狼狈不堪,而由着骨髓深处扩散开的痛楚密密麻麻流向四肢,顺着筋脉传递到周身,一阵一阵刺得他几乎发狂。

「咯咯咯」的诡异声在空旷的殿前响起,竟是云小惑因忍不住痛意而不断打颤着牙齿所发出的声音。

天悬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闭上眼,天机暗沉的眼里也是一顿,随即扭头看向站在阶梯尽头的轩辕靳。

轩辕靳的眼里反射着一簇簇金芒,而金芒深处映着一只浑身浴血的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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