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49)

可冷青犹不解气,干脆一扬袖子管,带起一阵妖风,将那堆粉末也一并吹散。

「青儿!够了!」轩辕澈见轩辕靳脸色惨白,连忙拽住冷青的胳膊将他拖到自己身后,轩辕北也适时移上前,伸出手掌扶住轩辕靳的后背。

「朕没事。」轩辕靳不怒不悲,只是愣愣地看着空掉的香案,然后将怀里的酒坛放了上去,「他说的没错,朕知道小惑一定不愿意呆在这里,朕将他的皮毛埋在花园里,你去带他走吧。去他想去的地方,安顿好后给朕捎个信,以后每年小惑的忌日,能让朕送几坛果子酒去就行了。」说罢,轩辕靳揭开酒坛盖,从桌案边拿起两个玉瓷碗儿倒满,一杯放在供台中央,一杯灌进了肚。酒入肠,明明是不烈的酒,可却将他五脏六腑烧得滚烫,一杯见底,又是一杯,直到他喝下第三碗,轩辕北终于看不过去,上前夺下他手里的酒碗。

此时,轩辕澈也转头看向冷青,握着他的手轻轻一捏,千言万语化做一个企求的眼神投递过去。

冷青叹了声气,慢声道:「谁要带那狐狸皮走了?埋在地下三年又腐又臭,你好意思让我去挖?再说了,谁告诉你那是我们王的狐狸皮?我们王一身艳丽的赤红,在太阳下能泛出金光,是一般赤狐皮能比的吗?不识货的家伙!」「什么?」轩辕靳脚下一个踉跄,好在轩辕北在身后扶住了他…「那狐狸皮你爱怎样随你,但是这牌位你立一次我折一次,免得给王招晦气!」冷青说完,拉着轩辕澈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不饶地嚷嚷着:「走了走了,一大早起来是要累死我啊!尽折腾些没有的事!」到了这地步,轩辕靳再听不懂冷青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傻子了。他先是一愣,随着一点点的清明,眼里原本的死寂顿时消散一空,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竟激动得止不住得打起颤来。

「你等等」,他冲上前想抓住冷青细问,却不想被一个矮小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你怎么不问问我姓什么?」云净跟个大人似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里跳跃着狡捷的光芒,「你又怎么不问问我爹是谁?」轩辕靳收起脚步,脑待里轰地一下停止了思考。

「我姓云,叫云净,小名净儿,我美人爹爹叫云小惑。」云净眨了眨眼,口齿伶俐道:「而且我刚才就想说了,我爹爹不爱喝果子酒,他说那是这世上最难喝的酒!」「那他现在爱喝什么酒?」

「爹爹不爱喝酒,他只喝茶。他常说酒躁茶净,爹爹喜清净,所以从来不碰酒。」听得云净朗朗之声,轩辕靳心下一窒,先前的狂喜还未来得急从心底溢出,又被生生塞进了苦涩,他仔细看着面前的云净,难怪总觉得这孩子面善,原来是因为像极了云小惑。

「你说云小惑是你爹?亲爹?」他语气迟疑,还带着一丝侥幸,只望云净摇头,谁知那孩子却使劲一点头,甚是骄傲地扬起嘴角。

「可是,他是妖,你是人?」

「谁说妖的孩子就一定是妖了?我可是美人爹爹如假包换的亲儿子!」「他……」轩辕靳的手掌渐渐捏成拳头,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将心里的话问出口。

他好吗?他成亲了?他还恨我吗?轩辕靳张着嘴,最终还是未能吐出一个字,他怕知道答案,可是,看着面前这个可爱聪慧的云净,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云净见轩辕靳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些不解。

「不问了,知道他活着就好。」轩辕靳忽然觉得眼前的孩子有些刺目,像是硌进了眼里的沙子,越揉越痛。

云净不屈不挠地绕到轩辕靳跟前,使劲拽住他腰侧的衣料,仰着头问:「你不想知道我娘是谁吗?」「能让他心甘情愿安定下来,必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女子。」轩辕靳的语气极淡,但紧握的手掌下,指甲尖已陷进了肉里。

云净咯咯笑了起来,说:「没错没错,当初我也也是这么想得,我认为自己的娘亲应该是这个世上最最漂亮最最温柔最最好的,可是我错了。」「错了?难道不是吗?」

「因为我根本没有娘亲。」云净小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又双手插腰道:「我是我美人爹爹生的,所以我没有娘只有爹。」「什么?」轩辕靳直呆了好半会儿,才喃喃重复道:「你是小惑生的?怎么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我爹是妖,没什么不可能的!」云净伸两只手在轩辕靳眼前比了个数字八的手势,得意道:「我今年八岁,比你那个大皇子还要大几个月,你仔细算算,我是谁的儿子?」「八岁……」轩辕靳只觉得自己心里正扑通扑通地打鼓,先前的失落瞬间被狂喜替代,但他又不敢轻易去碰触事实,仿佛只要轻轻一捏,梦就会碎了,就像这三年来每一次梦到云小惑那样,梦醒了,只剩下一床冰冷的床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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