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蛮女(132)

他面色冷肃望着应声而进的咄贺一,而咄贺一只往这边看一眼,便不再抬头,见他神情颇为古怪,我诧异地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又瞅向耶律宏光。不看不打紧,一看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自己虽披被而坐,但身上衣衫皱巴巴裹在身上,就连垂在胸前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而耶律宏光刚才两躺两起,玉冠绾起的黑亮头发脑后之处早已凌乱,已有丝缕垂下来。

这情形任谁看见都会往别处想,难怪一向沉稳的咄贺一盯着自己的脚尖无法抬头。

呆怔一瞬,轻呼一声拉起被子蒙头缩进被子里。隔着被子耳边依然传来耶律宏光的朗声大笑,“贺一,你家少夫人脸皮薄,咱们出去谈。”

‘少夫人’一入耳,我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是有口莫辩了。

咄贺一抑着笑欢声应下后道:“阿桑姑娘已来了几次,问少夫人何时用饭,卑下说用时自会叫她。不知现在……?”

耶律宏光隔被轻拍我一下,“梳洗后用些饭,等你恢复元气后我们去嵩山。”

窝在被子里仔细地想着,耶律宏光此番前来豪气万千胸有成竹,这一切真会在今年之内会结束吗?娘亲会随着自己回契丹吗?回契丹后,真能顺利嫁给耶律宏光吗?

头上被子被人拉下,阿桑略显悲伤的脸映入眼帘。

她把一套干净衣裙顺手搁在枕头边上,又默默转身去洗为我净面的帕子,我在心中暗自叹口气,翻身起床拿起衣衫。

一袭明黄绸缎衣裙,同色刺绣,虽看不清图案但依然精美异常,穿在身上凸凹有致,不同于我常穿的束腰宽松衣裙。

瞠目望着镜中的自己,身姿修长明眸皓齿,黑亮长发如瀑倾泄,在衣裙色彩的映趁下肤白如玉唇若涂丹,这是自己吗?我抚着自己的脸颊,曾几何时,如影随形的清稚已然消失不见。

转身拿着湿帕子的阿桑满眸惊艳,嘴角含笑丝苦笑赞道:“如此妆扮,乍一看像是春日里百花丛中翩翩飞舞的彩蝶,令人忍不住想去追逐。但仔细看后却发现是明艳逼人,美得犹若是一幅画,连女子都想站在这幅画前静静欣赏这种美,更遑论是男子了。耶律公子一直想遮住你的光芒,不想让别人发现你的美,这次为何为一反常态,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怔,耶律宏光一直想遮住自己的光芒?这话从何说起。

阿桑笑着摇头,“我痴长你几岁,又是局外人,有些事比你看得清。”

我心微动,却不愿在这个话题说得太多。遂接过阿桑手中帕子,擦脸漱口后坐下来,对镜梳起长发来。

阿桑放下手中物件,拿起床头纱褛头饰走过来放在妆台上,接过我手中梳子。

长发依然垂着,只是在两耳后插上明黄水晶长坠,水晶长坠直悬而下混在乌黑长发之中若隐若现,华贵中不失妩媚。然后穿上同色纱褛,那层纱薄若蝉翼,婀娜身形隐现,平添重朦胧的美。

阿桑目不转睛看着,口中说着既是怨责又是赞赏的话,“小蛮,你的美只会给公子带来伤害,他会自责会心碎会痛苦,若你没有大碍,就早日离开这里,远离公子,不要让他看到你。这样,你对外昭示着的幸福不会刺伤他。”

我心头一痛,“阿桑,难道连兄妹都没得做吗?”话刚一出口,心中就暗责自己太过糊涂,那日韩世奇得悉娘亲心中其实是看好他时的反应,还没有说明问题吗?见阿桑双眸惊痛望着自己,猛地想起兄妹之事她并不知晓,遂忙对她解释,“阿桑,我会听你的话,我们即刻就走。”

阿桑双瞳蕴泪,撇过头不再看我。

我双眼也模糊起来,“阿桑,若你家公子执意在汴梁做生意,除了一人可以阻拦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劝阻的了。你可暗中送信给你家夫人,就说‘痴儿为母远走汴梁,若想儿归母亲相逼。’”说完,拔腿向外走去。

阿桑跟在后面,“我会送信给夫人,谢谢你。公子释怀之日便是我原谅你之时。”

走到院中,耶律宏光已闻声自我房间隔壁走出来,他目光紧裹着我痴痴凝望,过了会儿刚要开口,我在房中就强忍着的泪水顺脸流下,他笑容一顿跃下廊子走过来,“发生了何事?让我美丽的夫人梨花带雨。”

我心中难受极了,他还有心思打趣我。

我抡起拳头砸向他前胸,边捶边哭着说,“当初谁让你在城门等我的?谁允许你陪我来这里了?若你没有跟着前来,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伤心。”

他站着既不开口说话又不拦我,我力气越来越小,直到手臂无力垂下,他仍是站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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