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狐言(86)

殷寒亭自然放在心上,又仔细地问了几个膳食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

高高在上的龙君,哪里关心过这样繁杂的琐事?白蔹恰好从车上抱着小黑下来,闻言十分惆怅,等到黄老大夫被管家搀着进门去了,他这才对殷寒亭道:“龙君,东海政务繁忙,在这里耽搁久了真的不要紧吗?”

殷寒亭摇摇头,眼神落在白蔹抱着的黑蛇身上,这才蹙起眉头道:“你让它自己走。”

小黑掀开眼皮瞥了殷寒亭一眼,蹭着白蔹的脖颈舒舒服服地嘶了一声。

白蔹摸了摸小黑的脑袋,似乎十分担忧道:“它好像还在生病。”

殷寒亭闻言道:“腾蛇百病不侵。”

“可是这几天它精神不好。”白蔹率先一步往院里走去。

殷寒亭眼皮一抽,腾蛇大摇大摆地搭着白蔹的肩从他身边路过,那小眼神掀得别提多解气了。

等到黄老大夫领着白蔹见过药铺的主人,他们这几日的住处也都安排好后,黄老大夫就找了一间光线敞亮的房间,让白蔹沐浴过再来找他,管家被派遣去煎药。

殷寒亭守在白蔹门前,顺道也把躲在浴桶边上的腾蛇给拎了出来,他看着腾蛇腹下那处不自觉伸出鳞片外的器官冷冷道:“不想死就不要让我再发现第二次。”

腾蛇嘶嘶地吐出信子,眼中露出血腥的红光,然后顺着墙角弯弯绕绕很快溜出了后院。

白蔹洗完澡,蒸干身上的水迹,整理好衣服,这才去找了黄老大夫。

殷寒亭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直到被黄老大夫摆了摆手,驱赶道:“在外面等着吧。”

这会儿正是家家户户燃起炊烟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暗,但殷寒亭等在门外,不一会儿手心就汗湿了一片,期间,他听不见白蔹发出的一点声音。

直到黄老大夫淡淡道:“好了,进来吧。”

殷寒亭身形一顿,赶忙推开门,只见白蔹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半张脸被厚重的纱布重新裹住。

黄老大夫道:“这个月里忌食荤腥,我给他点了一支安神香,这会儿睡着了可能没有感觉,等到半夜里要是疼起来你再把他唤醒,去厨房热一热饭菜,在喝药之前喂他吃下去。”

殷寒亭默默记着,然后弯下身打横抱起已然昏睡过去的白蔹,稳步往外走,小心地不让白蔹吹到院子里的凉风,很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白蔹左颊枕在他的肩头上,眉头轻皱,模样苍白极了。

殷寒亭把他放到松软的被褥上,回去关紧了房门,然后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曾经没有给过小草的陪伴,他都会一一给他。

殷寒亭摸了摸白蔹的额角,刚想给他盖上薄被却忽然顿住,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手指停在怀中人的衣襟上,他记得他曾在小草的记忆中看见过……

殷寒亭缓缓解开白蔹的衣襟,拉至腰腹。

果不其然,白蔹的胸前上印着一个白色的法印,曾经他在东海让小草脱衣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过,直到那一次小草划伤了脸,独自一人躺在寝殿里按压着心口,他才在小草的记忆中无意间看到。

因为小草的肤色很白,所以这个印记并不明显,然而不过两年的时间,印记已经由骨朵绽放出了妖冶的花形。

殷寒亭蹙起眉头,小草的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着,他在心中把花的形状描摹了一遍,这才重新把小草的衣服合上,他躺在床沿,搂住熟睡的白蔹,闭上眼,试图平复下刚看到法印时骤然加深的惶然与恐惧。

不知怎么的,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好像怀中人即将再次离他远去。

☆、 第46章 小狐狸夜话

入夜,白蔹的面颊果真疼痛起来,他躺在榻上,忍不住小声地抽着气,从沉沉的睡梦中苏醒。

躺在他身侧的殷寒亭察觉到动静立马睁开眼,起身擦了擦白汗湿的额角问道:“很疼吗?”

白蔹蹙着眉头,眼睛没睁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殷寒亭赶忙起身点上房间照明的烛火,让白蔹再忍一忍,他去厨房热饭煎药,汤药喝下去就好了。

白蔹嘴唇动了动,因为半边脸肿胀着,他说不出话来,也就没能把殷寒亭拉住。

东海尊贵无比的龙君哪里为别人下过厨房?更别说还要煎药了,只怕他连茶水都不知道要怎么烧。

白蔹想了想,撑着身体坐起身,下床穿鞋,走出房间慢慢朝着后院寻去。

烛光晃动的厨房,有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半蹲在灶台前,尝试着往里面添柴,尽管他的表情很是认真,但稍显迟疑的动作还是显露出了他对于做饭的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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