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111)

门被推开了,楚衣轻走进来,后面跟着拎着药箱的云泽并几个小僮。其实等进了谷才知道,缉熙谷的这几位真真都是公子架势,哪一个身边都是一大堆侍童,当然是景衫薄的最多。

晋枢机不怕打,倒是怕丢脸,这么些人走进来,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倒显得他一个人立在壁角的孤仄了。临渊侯的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烫得立起来,活像只被抓住偷菜叶的小兔子。直等众人出去,楚衣轻整理了药箱,将那些银针都用酒擦过,又把写方子的纸叠整齐做了抄录,而后才过来向他比手势,“你在这干什么?”

在这干什么?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尴尬的问题了,自己乖乖在这等挨打,哥哥却来问要干什么。

晋枢机支支吾吾了半天,楚衣轻倒是半点也不急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为难他,“呃——嗯——哥”想了好久,晋枢机终于想到先表明态度,于是,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自己连夜抄好的《妙法莲华经》,虽然还有一大半未曾写完,但到底是做了最后的努力了,想到这里,似乎底气又足了些,但却始终不知道怎么说话,再往下想终究没有完成任务,连眼睛也不敢看哥哥了。

楚衣轻刚才已翻过,如今再看他说,便点点头,比手势道,“我看到了。”

这下好,可是逼着要说话了,那该怎么说呢。晋枢机舔了舔嘴唇,到底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难道真要说那么难为情的话。

楚衣轻细细打量他,看他不说话,甚至透出一丝疑惑来。晋枢机垂着头,指腹摩挲着玉玦,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哥,我,我不该说谎骗你,我错了。”

楚衣轻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站在这。晋枢机透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的发落,不知是会被怎么打,撑在墙上、伏在桌上、还是——被抱在腿上。他不大喜欢被抱在腿上,一是难为情,二是腿太长,那样总觉得怪怪的。心里正想着,就抬头看楚衣轻,倒没想到,楚衣轻居然叫他跟过来,晋枢机无法,只好站在他旁边,看他坐下来,一字一字细细读自己抄的经书。

晋枢机一颗心怦怦地跳,楚衣轻翻了几页,却摇了摇头。

“哥——”晋枢机知道自己抄得仓促了些,近来商承弼委托他不少杂务,虽然每件都不算难,但到底浩繁,极为废功夫,更加上各色小事,抄经书的时间自然便少了许多。

楚衣轻提笔写,“难为你了。”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晋枢机可是连个容身的地都没有了,明明是自己没做好,又怎么能怪哥哥呢,当下低着头,“重华认罚。”

楚衣轻倒不着急,反是拿笔来在他抄写的经文上勾出几个错字来,晋枢机更是无地自容,楚衣轻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一摞的纸札,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晋枢机明白他意思,“这许多经文的疏漏,我便不找了,你自己看吧。”晋枢机点头,“重华会重新抄录的。”

楚衣轻点了点头,却向他伸出了手,晋枢机一愣,楚衣轻遥指窗外的柳树。正是桃月,杨柳爆青,那窗前的一傍垂柳伴着晚溪婉婉婷婷地立着,本来的妖娆都像是被洗清了。

晋枢机不解,却还是走到那株柳树下,舞柳迎风,柔嫩的枝条挂在他鸭卵青的长衫上,煞是好看。晋枢机不明所以,一低头却看到河岸边有一枝齐根被削断的柳枝,枝上的柳叶还是新的,想是景衫薄又在这里练剑了。晋枢机心道,哥哥肯定要说,小夜又胡闹了,好端端的砍伤这树做什么。

晋枢机捡了这根柳枝回来,交给楚衣轻,楚衣轻小心翼翼地拂下枝上嫩叶,夹在书册里,而后将那根柔韧的柳条在手中轻轻一弯,便扬手做了一个抽打的动作。

“哥!”晋枢机吓坏了,竟是要用这条子打吗?这柳树条子最韧了,一下一下捋地生疼。

楚衣轻关上了窗子,示意他将裤子褪了。

“哥——”晋枢机想求,屁股上却陡然挨了轻轻脆脆的一巴掌。他小猫样的回过头,“就留一件亵裤行吗?抽烂了也行的。”

“咻!”柳条极快地抽下来,晋枢机吃痛,非常没出息地伸手捂住了屁股。

“下次再这样,就打手了。”楚衣轻写。

晋枢机轻轻点了点头,楚衣轻继续写,“回去将抄录的经文校清楚,一个字一下手板子。”

他还没打,晋枢机只看纸上的字便觉得手疼,甚至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楚衣轻看着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故意扬起柳枝,晋枢机才松下的心又绷起来了,这次乖乖褪了亵裤,还将长衫拽在手里拉得高高的,露出一段纤腰。

“咻!”又是一条子。细细密密的疼,像是钻进肉里去,晋枢机又想去碰,却想到哥哥刚才说的,生生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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