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160)

商衾寒叫他起来,将他所有的笔记摞起来交给他,“那倒不必。这是我在路上替你开的书单,回去看新的吧。”

商从涣双手接了笔记,躬身应是,“如果父王没有别的吩咐,孩儿回去看书了。”

商衾寒却突然打量了一眼景衫薄,“不急,先去那边候着。小夜,你过来——”

“啊?”景衫薄一呆。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大师兄——”究竟还是怕的,只好搓着双手挪过来。可一边的商从涣却比他还尴尬。

“这是你的读书笔记?”商衾寒扬起了手上的几页纸。

景衫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商衾寒斜飞起眼角,“你多长日子读了这么些书?”

景衫薄咬着唇,“一、一直——一天。”终究是不敢说谎的。

“一天?”商衾寒沉下了脸。

景衫薄连忙认错,“小夜知错了,小夜不用心读书,小夜该罚,大师兄别生气。”

“啪!啪!”连着两板子直直拍在他屁股上,狠地连风行都觉得小师叔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说谎。”商衾寒又扬起了那几张纸,“多长时间读的?”

“真的是一天。小夜不敢撒谎。”景衫薄话还没说完,屁股上腿上又挨了好几下。

景衫薄当着小师侄的面被揍,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可是他真没有撒谎啊,大师兄的板子敲得那么重,他觉得身后都像火燎了似的,真想用手摸一摸,但觉得现在已经够丢脸了,总不能比不上风行坚强吧。景衫薄想到这里,便只能规矩认错,“大师兄,小夜错了,小夜知错了。不该不读书,其实我不是忙着练剑,就是不想读书,每天拖着,小夜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啊!哦!”

商衾寒的板子跟长了翅膀似的,乓乓地敲上来,“我在问你什么?”

风行可真是怕了。小师叔多好面子的人啊,自己都站在这里,还能被父亲打得叫出来,可知是打重了。他这会儿右手还火辣辣地疼呢,别说父亲那下死手的板子敲在小师叔身上了。

景衫薄可真是摸不着头脑,嘴里只好胡认错,“我错了,我不该连夜补读书笔记,我不该想着蒙混过关,我错了。”

“铿铿”两响,商衾寒用板子拍了拍桌案,“趴下。”

景衫薄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风行所站的角落,又觉得丢脸,连忙把头转回来,小声求道,“大师兄——”

风行上前一步,“父王,孩儿还要去营地看受伤的将士们——”

商衾寒轻轻挥了挥戒尺,不让他说下去,却只是望着景衫薄,景衫薄小声求他,“大师兄,小夜真的知错了,你饶了小夜吧。”

商衾寒只是将手中的戒尺指向桌面,景衫薄如今连耳朵都是烫的了,可看着大师兄,却觉得他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再讨饶,商衾寒微微一笑,“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你问问风行,再求一句是什么下场?”

景衫薄身子一颤,终于低下了头,乖乖走上前,伏在案子上。商衾寒叫儿子道,“涣儿,你过来。”

“是。”风行尴尬死了。

商衾寒将戒尺随手放在景衫薄屁股上,“告诉你小师叔,为什么罚他。”

景衫薄这下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风行怕小师叔难堪,也尽量让自己的语声正常些,“小师叔从昨夜补笔记一直到现在,不能算是一天,应该说是三个时辰。”

商衾寒点头,“不错。行军打仗,战机稍纵即逝,三个时辰和一天岂止是谬以千里。若这也是一天,剩下的时日,多少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

风行连忙低头,“孩儿谨记父帅教诲。”

商衾寒只是拿起戒尺拍了拍景衫薄的屁股,“现在知道了?”

景衫薄哪能想到这么刁钻的地方,可又不敢不应,如今更加之又羞又急,只在喉咙里随便卷了个“是”出来。

商衾寒顺手抓起戒尺,重重地一下,厉声道,“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景衫薄吓了一跳,就听商衾寒吩咐,“风行,给我拿军杖过来!”

风行连忙跪下,“父帅息怒。军杖那么重,会打坏人的。”

商衾寒扫了他一眼,“不遵将令,又该怎么罚?”

风行咬住了唇,“是末将的错。我马上去领三十军棍。”

景衫薄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师兄你不讲理!风行不过是求一句情,那也是家法,又为什么要打他!你天天跟我讲不迁怒不贰过,你这样对风行,难道他就不难过吗?”

商从涣可真服了这位小师叔闯祸的本事了,可如今也不敢劝,只是道,“军令如山。是涣儿造次了,父帅罚得对。小师叔不必担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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