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176)

这个人温柔得近乎是幻觉,晋枢机握紧了他手,以一种抓住一根蜘蛛丝的拼尽所能的无力姿态,“是忍得不舒服?”对方给他的是帝王不可复制的温柔,他回应的自然是属于一个情人的体贴。他一向明白商承弼需要的是什么,只是从前他的自尊不许他如他的意罢了。可到了今天,自尊,又算是什么呢?

商承弼笑了笑,浅浅啜了啜他嘴唇,品味一般地细细咂摸着,“朕从前只是贪恋你,如今就这样尝一尝,才知道你的味道。”

晋枢机瞬间毛骨悚然,怎么突然就说起情话来了。比较这种令人心悸的怜惜,他仿佛更习惯商承弼的暴虐,所以,尽管会激怒他,还是说了他不想听的话,“就这么叫你过来,淑妃是要不高兴吧。”

商承弼显然有片刻的不悦,但很快只是顺了顺他发心,“朕何必管别人高不高兴。”

晋枢机强撑着满身都不是自己的骨头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在寂静的夜里浓得像孤野上失群的狼,“我不会让她活下去。”

商承弼抱着他的手渐渐松成挽着他的圈,“皇后,她,都不会活。”

“我说的是,现在。”晋枢机说完了这句话就悠悠向后躺下来,“我会做得干净,只是同你说一声。”

商承弼单手撑着手臂悬在他身子之上死死盯着他眼睛,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眼睫,“重华,朕不想伤你,不要得寸进尺。”他没有等到晋枢机回答,便轻轻拂了他睡穴。

商承弼用手背滑着晋枢机肌理柔腻的面颊,看那个人安静到静穆的睡颜,“重华,朕不想说这些伤你心的话,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些。”

晋枢机睡得很沉,完全听不到,恐怕也不愿听他说什么,商承弼只是对着他的脸喃喃自语,“我能给的都会给你,你为什么这么性急,为什么不能等一等。朕不想伤得你这样,也不想因为你做个昏君。”

晋枢机自然不会回应他,他恐怕也不需要晋枢机回应,他半跪在他他身边,轻抚着他被固定住的每一寸骨骼,“朕伤得你这样,你还不懂吗?为什么一定要忤逆我,朕不气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做,只是为什么不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把你要的都放在你面前,让你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朕,谁都配不起你晋重华!你难道不能相信朕,难道不能——”商承弼握住了拳,腹中气息四处流窜,他勉力压住真气调息,等到胸中郁结之气稍稍舒缓了些,便坐在他脚边,将他一双纤足捂在手里。

第二日清晨,晋枢机睡得迷糊,下意识地抽了抽脚,却立刻惊醒,商承弼笑道,“楚公子说,你的腿僵了这么久,脚会肿,帮你握一握。”

辩才无双的重华公子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商承弼看着他张口结舌的样子不觉有趣,轻轻拍了拍床褥便笑出声来,“朕也该早朝了,你镇日躺着,有精神也变得乏了,不如叫你哥哥来,陪你说说话。”

晋枢机随意道,“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是哑巴。”

他话才说到这里,内监却来报,“皇上,楚公子请见。”

商承弼拍拍晋枢机肩膀,“坐一坐也是好的。”

晋枢机却只是道,“烦劳楚公子。告诉他,我早晨起来尚未盥洗,此时相见未免不恭,便不见了。”

商承弼对他无法,只是轻轻握住他肩膀,“朕下了朝陪你早膳。”

“我昨夜睡得不太好,总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唠叨,仿佛张着口要将我吞下去,偏偏被点了穴也起不来,更辨不出那人说什么,如今醒来脑袋还是嗡嗡的,我恐怕要再睡半日。昨日熹和淑妃大喜,你去她那用早膳吧。”晋枢机说完了话就拉上了被子,连头脸都蒙在里面,仿佛真不欲说话。

商承弼心头火起,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下了,只是小心地替他将被子拉下来,“睡吧,别蒙着脸。”

晋枢机估摸着商承弼走远了便一把抓起个宫灯扔出去,云舒连忙进来,“世子。”

“去叫我哥来。”晋枢机道。

“是。”云舒听他难得开口叫哥,心中正替世子觉得高兴,可才答应了,却突然被晋枢机叫住,“不用。你就去直接跟他说,叫他杀了那个妖妃,不肯,就一辈子别想认我这个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小薰,生日快乐!

我一直觉得,小商是爱小晋的,小商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对小晋这么好,小晋却不能体谅他一下呢?

第79章七十七、纷争

“人呢?”晋枢机瞪着走进门来的楚衣轻,这人手上端着托盘,自然地露出一段纤细的手腕,叫人看得眼睛都张不开。

楚衣轻只是在他身边坐下,亲捧了玉碗,用那几乎和玉骨汤匙一样皙白的素手舀了小半勺白粥送到他口边,晋枢机神色冷冷的,“她活着,你又何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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