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294)

晋枢机深深地看了赫连一脸,“那边粮食不够了,是吗?”

赫连傒面上闪过一分厉色,却很快收敛下来,“我并不是要用你换粮,粮食,我们可以抢。只是严铎这个人物很关键,我们与大梁终有一战,控制住他,自有好处。更何况,依你的年纪,早都该成亲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女人,到时候成了大事,你若下不了手,我替你杀了她。”

晋枢机走过去拿起桌上被他封住的信,“那这封信呢,写得是什么?让我成亲,你好娶西逻邪部的公主,是吗?”

赫连傒一直都知道晋枢机有自己的情报网,这件事他知道并不奇怪,他只是道,“我称汗那日,曾经率部祭天,要迎娶你做我的可敦,你该知道,我们草原的人不像你们,一句话,若是做不到就不会说出来。”

晋枢机冷笑了下,“日子呢?”

赫连傒不自觉地用指腹摸着他的斩马刀,“重华,何必这样,你不必介意我娶谁。更何况,只是纳个侧而已。”

晋枢机看向他,“是吗?你一直未娶,听说连抢来的女人都没碰过,因为这个,被你几个哥哥抓住话柄,赫连国主还曾经犹豫要不要传位给你。我当年还以为你是真的对我一见倾心一往情深呢,原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西逻邪部的四公主,咗拓单于的掌上明珠,你要与旁人结盟,就只是纳个侧?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商承弼,就是因为有那一位正位中宫的皇后,无论他有多爱我,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笑柄罢了。我的确是可以不在意你娶谁,也知道你们草原上的男人可以同时娶几个正妻,只是,你若执意要娶,北狄的兵马总司,我也只好挂印而去了。”

赫连傒的手一顿,斩马刀太利,划了一道口子,他的刀杀气太重,饮了主人的血,立刻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嗡鸣,赫连傒轻轻拍掌,此时正有一个小丫鬟敲门来送茶水,赫连傒起身开门,提刀便要砍下去,晋枢机突然用衣袖一隔,斩马刀正欲饮血,一下就割断了他半条衣袖,赫连傒连忙回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以人血养刀,可这是我的府邸,这些人哪怕我连名字都叫不全,他们也是我的下人,你要住在这里,就不要拿我的人出气。”晋枢机望着茶水洒了一地脸色苍白的女婢,“谁调敎的你,贸贸然地就往进闯,是嫌命长吗?”

那女婢早吓得脸色苍白,滚烫的茶水泼在他裙子上,她也不觉得烫,晋枢机看他吓傻了,只好故意疾言厉色,“还不快走!”

那女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能动,默默然爬了起来,连打碎的茶盏也顾不得收拾,飞快地跑了。

斩马刀见血便刀吟不止,必得一条人命才填得饱他,赫连傒轻轻抚着刀身,小心地安抚着这柄无鞘的刀,目光很是温柔,他手中的刀起初吟啸不绝,直到赫连傒割破了自己手臂叫他又饮了血才勉强安抚,这刀虽是凶器,但自从被赫连傒驯服之后便极为认主,此刻饮了主人的血,便也渐渐安静下来。赫连傒安抚了手上的妖刀才看晋枢机道,“你知不知道,他只认我这一个主人,你如今还剩几成功夫,就敢这样拦我的刀。”

晋枢机轻笑,“活着已是这样,便是死于刀下,又能如何!”

赫连傒长叹一口气,提笔写了几个字,他原就不是舞文弄墨的人,索性揉掉了信纸,“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不是商承弼,不必受制于谁,你如果不喜欢,我便亲自去定盟又怎样。正好,也免得讨来个女人乱我心志。”

晋枢机轻轻点头,“如此,多谢了。”

赫连傒看了他一眼,“既然让你跟了我,商承弼做不到的,我总要做到才是。你自己挑个日子,把严铎的女儿娶了吧。”

晋枢机看他,“我这样的人,何必祸害一个好姑娘。”

“不是你祸害他,是她父亲要拿她换一家老小的平安。你娶她,是帮她。”赫连傒的语声又恢复了毫无人性的冷漠。

“既然如此,早娶不如完娶,你现在就派人去下小定,三日之后成婚,你喝了我的喜酒,再去西逻邪部喝赔罪酒吧。”晋枢机说完了这句话,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了。

“什么?!”商承弼一声惊疑,就听到桃儿非常刺耳的叫了一声,他略略放了手,桃儿立刻从他腿上跳下来,自己躲在桌子底下活动着快被他掐断的脖子。“成亲!你说他要成亲!”

“是,是大米商严铎家的三小姐,虽是庶出,但听说知书达礼,很是温顺。今日,王爷已派人下了小定。”这桩大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根本不用探问,连京安的百姓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当然,绝大多数的人都难免替那位三小姐可惜,到底是庶出,晋枢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儿家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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