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328)

四县离京安本就远,平常百姓也只听说过晋枢机与天昭帝的那些轶事,人人都知道他一个男人竟生得比女人还要俊俏,连宫里的娘娘都比他不过,真见了他,却完全不似以前想的样子,英姿勃勃又斯文有礼,收服禁军那么果断,对老百姓又那么亲近,更因为他,大家伙屋里才有了存粮,索性就将那些有的没的先抛到一边去了。只县里一些顽固的老人,说他是北狄狼犬的大官,乡民淳朴,也只是道,大伙本想安生过日子,却无奈成了反贼,只现在靠他领头,就权且听他的,若是他要咱们通敌卖国,那咱们却是再不肯做的。不过也有人私下说,这位晋公子,倒不像是会卖国的人。

乡民相不相信晋枢机,还在其次,晋枢机此刻要取信的,却是最难取信的一个人——听说北狄渡江,星夜赶来奔援大师兄的夜照公子景衫薄。

他自与这位景小侠见面,就彼此看不顺眼,却想不到如今一役的成败,竟全系在这位缉熙谷四公子的身上。

第149章远志

面对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临渊王兼北狄兵马总司,景衫薄的态度是真的非常不好。尤其是,他重新将鸣鸿刀交给自己的时候。

“你既然有本事困我在这里,又怎么没本事真正夺去这把刀呢?”景小侠很不客气。

晋枢机只是与他隔案相坐,“我既答应了公子要完璧归赵,自然要还回来。”

“你骗我说二师兄要拿这把刀去还给大师兄,我才交给你的。”景衫薄说到这里就生气。

晋枢机在他持刀奔援时拦下他,自称为楚衣轻带话,说要他将鸣鸿刀交还商衾寒,请商衾寒去还给商承弼。因为商承弼下旨申饬商衾寒,全是因为他夺刀的缘故。景小侠自然不全信,但一来在这之前商承弼从来没有斥责过商衾寒,二来,他也真的希望大师兄能把这柄刀还回去。这刀的意义太大,不是他可以用得起的。更何况,晋枢机还搬出二师兄来。谁晓得,二师兄的亲笔信竟然是晋枢机伪造的,景小侠现在还生着气呢。

景衫薄将刀奉上,“公子日后就会知道,这柄刀,也是我和令师兄的默契之一,很快,当今圣上赐刀靖边王的圣旨就会传来,公子自然知道我是一番好意。”

景衫薄连看都懒得看他,“好意与否,我并不放在心上。如今天下大乱将起,你快点让路,别拦着我去帮大师兄。”

晋枢机轻轻点头,“王爷着实有一件大事需要景少侠相助。”他话一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串繁缨来。

景衫薄几乎是从椅子上跃了起来,“骅骝的繁缨怎么在你这里。”

晋枢机伸手递给他,“少侠仔细查验,令师兄的信物是否有假。”

景衫薄一把就夺过来的,细看之后,问道,“你怎么偷的。”

晋枢机道,“王爷有一句话,要我带给景小侠。”

景衫薄冷哼一声,“借我二师兄的名就算了,我大师兄是大英雄,怎么会和你混在一起。怎么,这次不造假书信了?”

晋枢机正色道,“景少侠,此事事关百姓苍生,还请您仔细听王爷的训示。”

景衫薄一偏头,“狐假虎威会上瘾不成?”他还在为晋枢机骗他的事生气。

晋枢机突然沉下了语声,“景夜照,你大师兄的吩咐也敢不听,你是太长时间没挨打,忘了家法的滋味了吧。”

景衫薄突然抓起桌上的刀,手才一动刀已出了鞘,鸣鸿刀锋利的刀锋就架在晋枢机脖子上,“你别得寸进尺的过了头。”

晋枢机却动也不动,“我与靖边王虽道不同,却都不愿中原的大好河山落在狄人之手,如今景川被围,赫连傒兵临城下,你师兄信你于大节之上不会糊涂,你却依然为了昔日小小恩怨缠杂不清,小夜,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景衫薄突然被他如此称呼,一生气,手上的刀锋就是微微一侧,划破了晋枢机脖颈。

晋枢机丝毫不理会,只道,“你师兄的话,叫你去劝服景川府尹柳承畴,与我合作,拿下淮、宿二州,将涅哈德逼回江北。”

景衫薄一怔,“你不是北狄的兵马总司吗?”

晋枢机的脖颈就在他鸣鸿刀之下,却是挺胸傲然道,“你见识过我的行阵了,哪一个是商承弼的兵又有哪一匹是赫连傒的马?”他说了这一句,突然伸掌一格,推开了他握刀的手,纵声一笑,“你以为晋重华这五年,只是从一个男人的床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吗?”

景衫薄见他竟如此轻易在自己刀锋下脱离,虽然本来便没想杀他,但对这位昔日的重华公子究竟高看两分,语声却更冷硬起来,“我大师兄早就说过,你利用商承弼和赫连傒,暗中招兵买马其志不小,如今已成气候,却又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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