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427)

商承弼虽未料到晋枢机动手如此之快,但到底早有布防,贸然渡江,究竟不易。

火炮,也不是只有晋枢机才有。这些水军,也是他帮着练的呢。

大雾掩映之下,晋枢机命令击鼓,梁军刚刚出来查探,船上火炮就轰了上去。

既是背水一战,就什么都不用留了。

河上日早,天,是被炮火点亮的。

晋枢机高踞主舰,指挥若定,杀了梁军一个措手不及。梁军悍然回击,炮火喧天,望着河上硝烟,商承弼只觉得,往日种种,尽随硝烟离散。

换上战甲,提起轩辕剑,亲自上阵。

身边无一人敢劝。

晋枢机独立五辕舰上,望着一艘黑龙巨舰破浪而来,身后,艨艟无数。

多谢你六年前留我一命,也留下这一场,生死之约。

晋枢机为这一战,等了六年。六年来,他韬光养晦,委身自污,只为秣兵厉马,一雪前耻。如今,船行河上,顺势而起,顺风而行,再无半分犹豫。

究竟寄人篱下,一切安顿都在地下,楚地自六年来被商承弼连番打压,募来的都是新兵,再加上诸多的限制,晋枢机虽天纵奇才,到底不可能超越时代。因此,火炮的威力虽强,准头却并不很好。待得两方交锋,船头相对,就是真刀真枪的功夫了。

楚地男儿追随晋枢机一路北上,占领了大梁半壁江山,人人皆知这是最后一战,成,则登临天下,亡国灭族之仇得报,败则死路一条,败身灭种,永不回头。见太子殿下白盔白甲,一手抱琴,一手执剑,独坐船头,河风猎猎,湛然若神。

狭路相逢,火炮再起,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无异于自取灭亡。楚军挟火攻之危,士气鼓勇,率先打上梁人战船。

梁军戍卫井然,寸步不让。

晋枢机盘膝坐在船头,一架飞泉琴放在膝上,左手按弦,右手提剑,护送着楚军登上梁人战舰,这边梁人要攻,他身未动,肘未抬,横腕一送,就将冲锋的大梁水军透过铠甲腰斩入河。他出剑极快,梁兵往往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断成两节,一头一脚分别被卷入河水之中,汩汩的血水将河上的波涛卷出了血泡,顷刻间,就是血流成河。

晋枢机一夫当关,楚军纷纷登上大梁的战船,杀得痛快淋漓,梁军被他杀气所慑,节节败退。

天渐渐亮起来,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放在琴上的左手动都没动一下,却没有人敢再过来。

原来,死亡竟是这种味道。

晋枢机是一尊杀神,光芒万丈地坐在那里,将他方圆两侧都笼罩在单臂之下。

作为商承弼亲自率领的王师,自然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河面够宽,河上战船也不止一艘,当即有梁兵打算避其锋缨,船向四面辐射开来,晋枢机很快明白了梁军意图。右手挥剑,冰冷的剑光将又一排死士扫进河里,而后,缓缓、缓缓、缓缓地站了起来。

调转剑首,用剑柄拨弦。

飞泉铿响,声如裂帛。

平稳的座船立刻震荡起来,河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对面的梁军双耳发出阵阵嗡鸣,晋枢机执着剑拨着弦,水上声波轰震,势如崩山。

梁军东倒西歪,不知有多少人连人带兵器都栽进河里。

楚军乘胜追击,连夺梁军五艘战船,最快的已经迫梁军登岸。

突然,岸边传来一声爆响,滚滚烟尘,两段桅杆滚落进大河里,一个玄色的人影如一只饿鹰,自天而降,晋枢机飞身而起,回琴一击。

轩辕剑斩在飞泉琴上,削断了半片琴首,晋枢机的飞泉剑上竟带了血珠子。

“重华!你的武功——!”

晋枢机冷冷一笑,将琴抱在胸前,横剑当胸。

商承弼突然感觉到下腹似有什么在流动——

血——他的血——

空中琴剑相交,晋枢机以琴挡他的剑,他削断了他的琴,却想不到,他给了他一剑。

“你不要命了!”商承弼吼道。晋枢机的内力如何他清楚地很,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几月之间精进这么多。

晋枢机站在船舷上,将沾了商承弼血的长剑撩在水里,洗去了剑上血珠,“先要你的命!”

第185章独活

晋枢机站在船舷上,将沾了商承弼血的长剑撩在水里,洗去了剑上血珠,“先要你的命!”

商承弼定定望着面前这个人,纵使数月未见,他的眉眼在记忆的摩挲下却更清晰,他曾多少次见他或横眉冷对,或倨傲冥顽,那些埋藏在岁月里的点滴,都仿佛湿咸的河水,销魂蚀骨——你若想要的只是我的命,岂不是很容易。

商承弼出剑,二人又战在一处。

晋枢机与商承弼拼死搏杀,梁军与楚军更是打得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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