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441)

“啪!”这次还是巴掌,一大片一大片地痛,看来不对。

晋枢机绞尽脑汁,自从经常被哥哥置于股掌之下,他就不敢再多犯什么错了,想想该是没有了啊。他不说话,楚衣轻就不停,一重一重,他自己都似乎能感觉到身后在一点一点膨胀,可哥哥就是不停手。

楚衣轻看似严肃,其实心里有数,打了六十来下,知道他是真没再犯什么错了,于是用手指在他背上画到,“你平日什么时辰回来。”

晋枢机这才是明白了,却是不认错,还委屈上了,“谁让你每次生辰都打我的,我都不敢回来了。”说到这越发委屈了,“我还过生辰呢。”

楚衣轻听了他抱怨,倒是也不再打他了,而是起身给他敷了条帕子,晋枢机知道,这就是打够了的意思,越性放肆了,“那我知道错了,哥也罚过我了,我的生辰礼不合心意可不要。”

楚衣轻在他床前蹲下,仰起头望他,挑眉——你想要什么。

晋枢机嘻嘻一笑,“承弼,你进来。”

楚衣轻听得晋枢机唤商承弼,微微一笑,拎起被子来轻轻给他盖上,晋枢机不自觉地红了脸。

商承弼一直在门口候着,听得他叫,连忙进来,看晋枢机趴在床上,身上盖着一片薄薄的凉被,后背上却没有扎着针,心知他定是又被哥哥爱的教育了,也不戳破,只用温柔地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道,“我去端茶来。”

晋枢机支起了身子,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一双重瞳闪着饶有兴味地光。

商承弼一下就觉得汗珠全从头发丝里冒出来了。

晋枢机歪着脑袋,不说话。

商承弼看他一副求食的小狗的样子,偏偏却带着猫的狡黠,情不自禁地扬手擦了擦还没冒出来的汗珠。

楚衣轻自顾收拾东西,由着他任性,重华总是这般促狭。

被晋枢机这般含情脉脉大有深意地看着,商承弼如何逃得过,到底缴械投降,“你想说什么。”

晋枢机悠悠吐出四个字来,“君子一言。”

“啪!”商承弼那滴没有坠下的冷汗终于落了下来。

晋枢机再道,“君无戏言。”

商承弼连这颗脑袋也恨不得摘下来给他了。于是,在他床前微微蹲下身,半跪着擦了擦他鼻尖沁出的小小的汗珠,晋枢机的耳朵还泛着红色,“痛不痛?”低沉的声音,酥到人骨头里。

晋枢机拧过头去不说话。商承弼顺手摸了摸他头,不等晋枢机发脾气就起来向楚衣轻走去,“哥——”

楚衣轻早都知道晋枢机打什么主意,故意看商承弼怎么说,商承弼什么都没说,背转身去把外袍褪下,里衣也褪下,露出一大片匀停紧实的后背,“劳烦哥了。”

楚衣轻还没说话,晋枢机就撺掇起来,“哥不用心疼,打他!”说完了又觉得不够本儿,又补上一句,“用棍子,打他!”

楚衣轻隔着那薄被一巴掌就拍在晋枢机屁股上,入密传音,“我凭什么打人家?”

晋枢机赖皮到了极点,“为天下苍生!”若为天下苍生,他二人都是万死之人,可偏偏被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商承弼竟想笑,回头看他道,“只要你想,杀了我都行。”

晋枢机道,“杀了你谁陪我挨打,哥,快打他!”

楚衣轻又怎么肯动手,衣袂一扬,就把商承弼脱在木施上的衣服卷过来了,竟是要转身出去。

商承弼举步,将衣服重新搭回去,抓起桌上一柄镇尺,一个起纵,递到楚衣轻面前,“哥——”

四目相望,楚衣轻分明在他目中看出了认真两个字,他是如此郑重,竟连楚衣轻都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一个书写在史册上的“献”或者“怀”字,深情款款也好,残酷暴虐也罢,即使明知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去负疚天下苍生,但此举一出,如此庄重,若说只为驳爱人一粲,倒是真的看轻了他。

晋枢机趴在床上,此刻也不说话了。

楚衣轻伸手,接过了镇尺,四目相对,却之不恭,“挨打,有站着的吗?”

商承弼先是一愣,而后,不过弹指,就跪了下来。

晋枢机眼睁睁地看着,楚衣轻提起镇尺,就抽在他背上——非常惨烈的一声,光洁紧实的后背,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晋枢机相信,很快就会变成紫色。

商承弼皱了皱眉,哼都没哼一声。

楚衣轻扬手,又是一下。

商承弼的背拔得笔直,还是没出声。

第三下,落了下来。

这一次,是落在第一道伤痕上。

商承弼身子向前一倾,发出一声闷哼。后背那一道红,紫得淋漓。

第四下,落在第二下上。

商承弼额上的汗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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