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72)

商承弼一呆,定定立在那里等他叫第二声,谁想,他却再也不说话了。

商承弼心下怪怪的,不知是高兴还是恨自己又要受他辖制,重华意识不清的时候都会叫我的名字,他终于还是搁下了猜忌,他总觉得,那人对他的好,那人看他的眼睛,是不会骗他的。

换好了衣衫,药又端了上来,商承弼口对口地喂他吃了,抱他睡了一夜。

第二日四更时,商承弼两条手臂早已麻得没了知觉,倒是常年警醒的浅眠提醒他应该在这时候起来。商承弼几乎是双手抬起来托着他睡了一整晚,如今从肩到腰都是软的,正欲用真气推开僵掉的手臂,却突然听到一阵笑声。

夜很静,尽管声如银铃,却依然吓了商承弼一跳,晋枢机偏着头,一双眼睛亮得像夜里的鸱鸮,“醒了?手压麻了吧。”

商承弼突然不知道该答什么,半晌才道,“你烧得好些了?”

晋枢机轻声道,“我命贱,多重的伤,睡一觉就好了。”

商承弼觉得心里就像被扎了一下,带着刺的那种锥子,“胡说什么!”

晋枢机替他捏着肩膀,尽管是装腔作势,却依旧叫人舒服。商承弼试探着动了动手臂,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探晋枢机额头,“是不烫了。”他说着就提起声音,“王传喜,把昨天的药传上来。”

晋枢机嘟着嘴抱怨,“又要喝药!”

商承弼试着动另一条胳膊,“昨天喂你什么都吃不下,今天好些了,怎么也要喝点粥。”

晋枢机没说话,商承弼试着用真气推活僵麻的腿,“趴着大概会不舒服,且忍着眯一会儿,等朕下了朝回来抱你。”

晋枢机依旧没发出任何声音,商承弼继续吩咐,“那些太医叫他们在外边候着,不舒服了就说话,热了冷了都叫人告诉朕。”他一边说一边将晋枢机扶起来,“后面疼是自然的,等开始结痂了还会痒,不许用手碰!你这后面,是我的!”

晋枢机别过了头,商承弼还要再絮叨什么,却突然察觉到这半天晋枢机一句话也没说,“怎么了?”

晋枢机看着他,“我怕没有这个福分好好躺着。”

商承弼蹙起了眉,晋枢机看他,“我要上朝去。”

商承弼一巴掌拍在他臀上,“你又闹什么?!这个样子,怎么上朝?”

晋枢机突然抱住他脖子,“谁让他们说你不要我了!驾骖,我要你抱我,一步一步抱过去!”

第29章二十八、迭起

商承弼一巴掌拍在他臀上,“你又闹什么?!这个样子,怎么上朝?”

晋枢机突然抱住他脖子,“谁让他们说你不要我了!驾骖,我要你抱我,一步一步抱过去!”

商承弼一怔,晋枢机是极骄傲的人,最反感的便是自己过于狎昵的举动,如今怎么会——

晋枢机用手指在他颈窝划圈,“答不答应?”

商承弼道,“你疼得这么厉害——”

晋枢机别过脸,“就知道你只是哄我,算了,我会安安分分地趴在这里等你回来‘用’,你去上朝吧。”

商承弼长长叹了一口气,“朕不是那个意思,先喝了药吧。”

于是,晋枢机坐着商承弼的銮驾,卧着商承弼的胸膛,在众臣低眉顺眼噤若寒蝉一个个爽着脖子缩着脑袋等着恭聆圣训的时候,被商承弼一路扶着走只有帝王才能踏得汉白玉阶陛。钦雍殿一众文武大臣深深埋着头,满是好奇与不屑,却不敢正视这出荒唐的冒犯天威的滑稽戏。

晋枢机半边肩膀靠在商承弼身侧,慵懒又妖矫地伸手遥指跪在阶下的于同勋,语声戏谑,“太傅大人请起。”

商承弼脸色一变,帝王与生俱来的天威突然惊破了这个不好笑的玩笑。晋枢机嘴角僵着一个娇艳的笑容,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讳,手指划出收回,身后倏地一痛,便顺势倒在商承弼怀里。商承弼想到他不过是想向于家耍耍脾气,面色稍霁,顺手就将他打横抱起来,“遂了你的心愿,也该闹够了。”

晋枢机嘟着嘴耍赖,“不!我还要听他们祝祷丝萝春秋、龙凤呈祥。”

他双目翦水、情谊绵绵,商承弼想到那丝萝托诸乔木的缠绵,不觉腹下躁动。晋枢机性子绝烈,平素怎么能有自比女子的时候,商承弼只觉得心里被狠狠挠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满足,索性含住了他耳朵,小声道,“朕替你出气。”

晋枢机赧然一笑,从他怀里挣下来,商承弼搂着他肩膀,狠狠将他拉进怀里,站在这军国大事尽决于此处的钦雍殿,内力传声,朗声宣告,“重华若为女子,朕必立他为后。”

晋枢机心下一痛,却突然绽出个极眩目的笑容来,俏生生道,“于太傅,皇后姐姐还不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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