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84)

楚衣轻手按玉箫,却轻轻摇了摇头。

卫衿冷解释道,“这车厢狭窄逼仄,不是听曲的时候。”

晋枢机笑道,“我和驾骖倒常常琴瑟合奏,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看来,昭列公子确是雅人,我们,却是将雅乐奏俗了。”

卫衿冷却道,“并非如此。乐有雅俗之别,人也有贵贱之分,可是,听同一首曲子,雅俗贵贱却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请恕在下直言,公子以玩赏之心听,家兄自然也是敷衍之意。家兄不忍敷衍,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晋枢机道,“我倒是真羡慕楚公子,他虽然口不能言,可是,他要说什么,好像,卫公子都知道。”

他这话才一出口,就听到“嗖!”地一声,马鞭击上车壁,景衫薄道,“既是一路同行,公子又何必时时刻刻都揭我二师兄的短处!”

晋枢机笑了,“我不觉得是短处,昭列公子天仙化人,自然也不觉得是短处。夜照公子,又何必当作是短处听呢。”

楚衣轻一直未曾理睬晋枢机,此刻才比了个手势,“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算是短处,也无妨。”

晋枢机笑了,“其实,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我有时候,倒是很羡慕公子呢。不能说话,不想说的话就不会有人逼你说,违心的话,也不会有人逼你说。再加上,心里忍不住的话,说出来就是祸事,不会说,倒是平白省了很多麻烦。倒是比那些,身不由主的人,要强多了。”

“哦?”商承弼掐住了他的耳朵,“什么是身不由主的话。”

“比如,我现在口渴了,想吃点葡萄。大家都没说话,我却忍不住说了。”晋枢机笑。

商承弼无奈摇头,“你这不是身不由主,你这是嘴馋。你肚子里的馋虫不饶你。”没一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片刻,却有一骑飞驰而来,送上一个极为精致考究的漆盒,里边分格摆着紫溜溜的葡萄、粉透透的荔枝、黄澄澄的枇杷,还有用冰镇好的西瓜雪梨,晋枢机先让了楚衣轻,楚衣轻自然是不吃的,卫衿冷也说不用,倒是沈栖闲,边吃还边喂那根木头,甚至还笑对楚衣轻道,“你看商兄和晋兄,亲怜密爱的,你看你,比西瓜都冰。”

晋枢机笑道,“我倒是羡慕卫公子,有沈公子这样体贴的情人。”

商承弼一把将他下颌扳过来,狠狠吻了一口,“朕不体贴吗?”

晋枢机笑着剥了个荔枝送到他口里,“我体贴你就够了。”

沈栖闲笑,“大妙!”

众人正在说笑,却突听得外面一阵呼号,接着就是哗啦啦一群人围住了他们的座车,一人吼道,“姓景的!你这不长牙的畜牲!还我们小公子的命来!”

景衫薄高高骑在马上,他那匹照夜玉狮子是千里名驹,如何受得这些腌臜气,后蹄为依,前蹄一仰,一声嘶鸣就越过那些人的头顶立在了一块大石上。景衫薄道,“别惊扰了我两位师兄,想送死的,上来吧。”

楚衣轻随便挥了挥手,卫衿冷恭身应了出来,“小夜,什么事?”

围车的人中有个领头的,“可是缉熙谷的新旸公子?”

卫衿冷点头,“正是在下。不知列位与舍弟有什么误会?”

“有他妈的误会!他找我们小公子去问话,我们小公子就再没回来!”

卫衿冷看这些人服色,像是家将一类的人,领头的那人又是对卫衿冷一礼,“无奈冒犯,还请新旸公子恕罪,我们是于老将军府上的。”

卫衿冷点了点头,随意扫了景衫薄一眼。景衫薄心中一抖,师兄明明吩咐过不许找于文太麻烦的。可是,自己问过他话之后就放他走了啊。卫衿冷看着你领头的家将,“想是有什么误会,这几日,舍弟一直跟在我身边,并没有见过于少统领。”

晋枢机笑对商承弼道,“人都说新旸公子是诚实可信的君子,没想到他也说谎的,看那位闯祸精的样子,就绝不是没见过于文太了。”

楚衣轻却突然一纵手中玉箫,曼声吹奏起来。箫声大有肃穆之意,吹得却是《关山月》。

景衫薄一听这曲子心都凉了,原来自己漏夜出去,踏着月亮回来,二师兄全都知道。他原本是懒得解释,打发了这些人就算了,可如今又不敢违拗二师兄的意思,如此一来连卫衿冷都有些尴尬,看来,二师兄是怪自己着意回护小夜了。

景衫薄道,“我是出来问他,偷偷摸摸地封了小牛庄干什么,不过他没答,我也没动他。”

卫衿冷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二师兄来的第一天。”景衫薄道。

卫衿冷抱拳道,“十七那日,于少统领就不在了吗?”

“是!自从十七那日,就再未见过少统领。”领头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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