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道(167)

作者:不若的马甲 阅读记录

“我来华藏寺找个人,夜里碰见一早和这位……”顾长安看贞白一眼,不知如何称呼,说:“她出来找你。”

李怀信看向站在不近不远的贞白,移驾过去:“找我?”

后者没什么表情,只问:“什么人把你困在了这里?”

“哦。”李怀信倒是坦然:“遇到一只地缚灵。”

贞白蹙眉:“这寺里,还有地缚灵?”

李怀信勾了勾嘴角:“一个和尚,倒也没做什么,就是留了我一宿。”

贞白眉头蹙得更深,广袖一拂,撒了把阴气,见李怀信三把阳火仍在,适才安心。

突然被一把阴风扑面,李怀信条件反射的避开:“干什么你?!”

贞白告诉他:“佛前的长明灯是取生人阳火供奉的。”

“什么?”李怀信神色一凛,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个和尚:“你确定?”

贞白颔首,冯天也站出来:“我也看过,的确是人阳灯。”

离了几步远的顾长安没听见,背着他们轻轻帮一早揉脸,低声问:“疼吗?”

一早弯着月牙眼摇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顾长安想起昨晚贞白对她的冷漠态度,和李怀信刚刚的凶神恶煞,特别不是滋味,他悄悄瞅一眼背后,偷偷问一早:“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啊?”一早有些茫然。

顾长安声音压低:“你父母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李公子,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一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迅速飞一眼李怀信和贞白,有点憋不住想笑,但强行压制上翘的嘴角,忍住了:“还行吧,寄人篱下嘛,都这样。”

一句寄人篱下,便让顾长安心里有了数,这孩子肯定没少受委屈。

他对一早很是喜欢,觉得她伶俐懂事,甚至一瞬间生出过领养照顾的念头,反正自己也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除了唐季年,再也不会娶妻生子,倒不如把这个可怜的孩子领在身边,悉心照料,总好过她跟着李怀信挨打受气,或跟着贞白备受冷落。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他不会唐突出口或草率决定,毕竟孩子的父母将她托孤到李怀信手里,自己是没有资格和立场的,只是心生怜惜罢了。

寒风习习,空气中似乎混合着一股熟悉的香味,从僧寮挥发出来,淡得几不可闻,顾长安不经意扭过头,余光扫过,案上一块硕大的沉香木,整个人就仿佛魔怔了似的,朝室内走去。

这时李怀信催一句:“走了。”

顾长安却充耳不闻,直挺挺立在那块沉香木前,卧倒的底部有个‘聘’字,那曾是他亲手刻上去的,给唐季年的聘礼。从顾家祖辈传下来,最最顶好的沉香,一直被他锁在柜子里,宝贝得不敢给任何人瞧,但他给唐季年看了,小心翼翼搬出来,告诉他这块沉香木的珍贵及重要。

唐季年当时挺稀罕:“传家宝啊。”

顾长安点点头,盯住他眼睛,一字一句,及其认真的开口:“你是唐家大少爷,泰和堂的少东家,以及广陵的巨贾,而我一穷二白,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块沉香木。”

唐季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所以呢?”

顾长安抿着唇,很矜持地:“所以,我拿它给你下聘,你看得上吗?”

唐季年呼吸一窒,心里滚雷似的压过,简直以为自己听岔了:“顾长安,你说什么?!”

他说他给他下聘,用这块沉香木,要唐季年这一生,那个人怔过之后,毫不犹豫答应了,高兴得像个傻子。

如今,顾长安盯着这块朽木,眼睫雾湿了。

一早喊他:“哥哥,走吧。”

顾长安摸那道刻痕,手都在抖。

李怀信觉察异样,挑了挑眉,大步跨进门,试探着问:“怎么了?这块沉香木,有什么问题吗?”

顾长安一张脸苍白,几乎是艰涩的张口:“这是,是,我的……”

李怀信瞥他手指触摸的刻痕,明白了:“你刻的字?”

顾长安僵硬的点一下头:“是我送给他的,是他,他住这里吗?”

李怀信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跑来华藏寺要找的人难道是那个和尚?可那和尚明明已经……李怀信斟酌须臾,问:“他是谁?你朋友?”

“啊。”顾长安不敢道出他和唐季年的那种过去,只好撒谎:“朋友。”

朋友二字一脱口,眼泪就滴在了沉香木上,他背过身,连忙用袖子擦。

李怀信多好的眼力,他看见了,心下却疑惑,什么样的朋友,光看块儿木头就伤心成这样,若知道那人已经死了呢?李怀信有点不好下嘴,毕竟还不确定,为谨慎起见,他得问一问:“你要找的,是个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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