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长生殿(49)

萧仲孺早已料到,却遏止不了怒意,坐了起来,又摔了东西。卢录事噤声不语,这一年来,萧仲孺脾气越发难测,便是他也琢磨不来了。萧仲孺发完了火,就觉很是疲惫,只觉心悸得很,摸了一下额,竟是出了一头虚汗。

他稍静下来,末了,却叹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糊涂了?”

卢录事猛一抬头,讷讷地说了一句“不敢”。

萧仲孺却笑了一声,他本生得极是俊美,这一笑,竟有几分凄艳。他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窗下。昨儿夜里下了雪,一片白茫茫之中,却有几处红艳,原是梅花开了。萧仲孺望着雪梅,又失了神——他这阵子常常往忘东忘西,好似一下子褪了记忆,想是近来杂事缠身,身子也大不好了。

卢录事满脸犹犹豫豫,他这些日子仿佛也寝食难安,最后终是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给说出来。

萧仲孺当他要说什么,听了后却不以为然道:“我也猜是有鬼,可现在,我的身边,又有哪个不是鬼?”

话已至此,卢录事也不再遮掩:“大人,小人指的……并非他们。”

萧仲孺顿了一顿,缓缓看向他。

卢录事原是孤子,为萧仲孺施手所助,这些年来一直在太傅身边做个录事,并不谋求其他更高的官职。三年前,卢录事刚成家,娶的是萧家的女儿,萧仲孺俨然将他视作最亲的心腹。

萧仲孺一步步走向他,卢录事却已经跪了下来。

萧仲孺俯下身,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唤了一声:“庆安。”此乃卢录事的名讳,只看他颤颤地抬头,目中无数种情绪交织,说不清是恐惧亦或已经是视死如归。萧仲孺见他如此害怕,面上极是温和地道:“你老实告诉老师,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小人……”卢录事支支吾吾,就好像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突地外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闯进。

接到急报时,萧仲孺脸色变了变——永州失守了。

第18章

(上)

永州为大郡,紧依八关之一的虎门关,虎门关乃全国最重要的关隘,有京城之门户之称谓。永州城破,就代表陈朝已经丢了半壁江山。尔今义军大败三军,韩谦于孝成等虎将战死,萧太傅失去了左膀右臂,几乎是大势已去。这下,义军要攻入京城,也不过是这数月里的事情了。

然而,萧仲孺却不过震惊一时,就命人压下此事,暂不予外传,只不过他也深明此事如包不住的火,不过再遮掩一时半刻罢了。他与卢录事暗中商议了两三时辰,天黑前,卢录事便从后门悄悄离开萧府,便看他神色有些恍惚,坐进轿子里时,手指仍在微微发颤。

卢庆安离去之后,萧仲孺又一人独坐半日。他不知思量什么,日落的余晖映着他的半张面孔,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直直地瞪着一处,久久不动。

萧仲孺走在长廊上,放眼看去,这府邸雕梁画栋,假山好水,便是阆苑仙葩也不过如此了。他走到书房外,未推门进去,眼神一尖,看到了一道影子。楼里无其他人,只顾钧在他的书案前,不晓得在做什么。萧仲孺不由轻了步子,无声地凑近窗扉,两眼眨也不眨地往缝里瞧进去。就看钧哥儿翻着案上堆积的书册,好似寻遍了无果,跟着就提声唤:“知书。”

原来屋里还有那叫知书的书僮,他跑了过来,叫了一声“院君”,只听顾钧温声问他道:“老爷近些天都在沉香院里理事,那块墨砚他用不惯,这儿原来放的那块去哪了?”知书答应一声,就去找了,钧哥儿也离开了案前,撩起珠帘慢步去了外间。萧仲孺也仿佛是劫后余生一般,阖了阖眼,轻声地吁了一口气,这短短时刻里,他竟出了一头的冷汗。

之后,萧仲孺敛了敛心神,走了几步到门前,推开进去,正好见钧哥儿在逗着儿子。元哥儿将满周岁了,在红毡子上爬来爬去,咿咿呀呀,活泼得很。顾钧听见声响,回头看是老爷,脸上温柔的笑意未收:“回来了?”

萧仲孺忽觉高高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地,一时之间,这世间任何一切具无轻重了。他走过去,抱起了元哥儿:“元儿,让爹爹抱一抱。”元哥儿向来跟父亲亲近,咯咯笑了起来,看他长得白胖圆嫩,若没有缺唇的毛病,该是个多讨喜的娃儿。一旁的仆妇禁不住对院君悄声道:“老爷可真宠元哥儿,就是大姐儿刚出生那年,也不见老爷这么爱惜的。”

顾钧瞧着那对父子,目光涟涟,笑而不言。

夜里。

帷帐后,二人颠鸾倒凤,吟声婉转。那承欢的原在下头,忽地被强拖了起来,两人如鸳鸯交颈合抱,唆鬓啃脖,难分难拆。萧仲孺提了提那赤白大腿,更深地一拱腰杆,龟棱肏到了顶,哪还能再进,钧哥儿娇声喘了喘,晃着腰拧眉说:“老爷今夜……何故这般?”他二人从天还没黑就纠缠,这已经是第四回 了,萧仲孺好似要将他活吞了一般,来回翻弄,饶是再多的甜头,也教人有些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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