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酒(22)

“……你……”茗战要反驳他,后来也许他们都认为这样的回忆过于亲昵,突然有些尴尬,就都不说话了,就听见外面的雨稀里哗啦的下着,屋子里却很安静。

过了一会,茗战用一种近似梦语的声音说,“原来一直抗拒,后来发现笛子的声音真的不错,百转千回之后依然那么悠扬,逐渐的喜欢上了。自己也不是刻意逼迫着自己练习,就是总是感觉如果没有它,生命里好像少了什么一样……渐渐的就离不开了。好了,夜深了,快睡吧。我去再拿一床被子,今夜冷,睡在外屋我可不想得病。”

“……对了,”走到帘幕外面的茗战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南宫残来了,他说要在斜琅山躲雨,现在应该已经到山上了。就住在西翥阁。要是没什么,我先走了。”

那夜以后,茗战一直守着澜沧,却再也没有做出任何亲昵地举动。晚上的时候他不放心离开,但也没有和澜沧睡在一起,自己收拾了被子在外屋的塌上睡。每天晚上都是先照顾澜沧睡着了,他再离开。

他知道其实澜沧不喜欢他的碰触,只是他没有说,但是,那天晚上他不是拒绝的很明显吗……

茗战感觉有些悲哀,他们的缠绵却只是澜沧用来铭记过往的一种途径。他不知道澜沧到底要报复自己,还是要报复他,或者都不是,澜沧只是不想让自己快乐以祭奠他失去的所有。

澜沧看着茗战为自己掖了被角,吹熄了蜡烛,这才离开。他看着茗战的背影突然感觉那个一贯倔强骄傲的茗战什么时候有了一股再也化不开的忧郁。

澜沧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半夜,感觉有一种气闷,忽然就想起了刚才茗战说的南宫残来,再也睡不着了。

他和南宫残只有几天的相处,几乎是一面之缘的交情,但是由于他和南宫世家的恩怨而变得有些纠葛。刚开始的时候是澜沧废了南宫世家的七大高手,把有潜质的弟子几乎尽数打废,独这个南宫残自己知道武功不高作壁上观,甚至连本门师兄弟的挖苦都不理会。那次澜沧就知道,这个南宫残比茗战还小几个月,却心思极其缜密细致,甚至有些暴戾残忍。当初他们奋力抵抗进犯南宫世家的宵小而抓住了几名俘虏,都被南宫残施以极刑虐杀。澜沧一直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想杀人,就不能作践人家,但是这些在南宫残看来迂腐无聊。后来澜沧受伤还是南宫残护送回来的,结果半途中却发生了口角,所以到了山门外,两个人就不欢而散了。

算是一位故人,却彼此都应该没有好印象。

更何况当年……

突然想起了什么,澜沧又有些咳嗽,却因为不想打扰茗战而尽力忍着,最后终于隐忍不了,蒙上了被子,由于气闷更加剧了咳嗽,他几乎咳的有些无法喘气。

忽然感觉身上一凉,有人把被子掀开,是茗战。

练武的人警觉性很高,何况茗战一直无法睡踏实,他听见里屋一点动静,总会从睡梦中醒过来。半夜的时候他也会到澜沧的床前看看,每当他看见澜沧因为难受而皱眉,他总想去抱住澜沧,但是都忍住了。这些天就连他为澜沧处理下身的伤口,换药,他都尽力不让自己想别的。现在的澜沧好像是他心里最脆弱的一部分。

今夜他总感觉隐约有动静,不放心,点上蜡烛走过来一看发现澜沧在被子里蜷成一团,里面还有尽力忍住的咳嗽的声音,他赶紧掀开了被子,就着手中蜡烛的灯光看见澜沧苍白的脸泛着不健康的潮红色,眼睛闭着,似乎在隐忍什么。

茗战一把捞起了澜沧,伸手拿了杯温茶慢慢喂着他喝了,等澜沧终于平静了下来,茗战这才扶着他躺了,为他盖好被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待到要起身的时候,发现澜沧的手拉住他的衣服,而澜沧的脸埋入枕头中,看不真切。

什么意思呢,要他留下来吗?

“澜沧,天还早,再睡一会,我就在外面,不走远。”茗战想把衣服从澜沧的手中拿出来,可是澜沧没有放手,茗战叹了一口气蹲在他的床边,用轻轻抚开了散乱在澜沧脸上的乱发,看见澜沧的眼睛睁着,看着他。

“又做恶梦了吗?”

澜沧摇头,却把茗战的手握住,身子向里挪了一下,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茗战突然感觉澜沧其实很残忍,相邀是的他,拒绝的也是他,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却让别人感觉到他的苦痛和委屈。

茗战苦笑着松开了澜沧握住他的手,“我就在外面,要是难受了以后叫我。”

说完拉开了帘幕,走了出去。

茗战睡不着,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一口一口的喝茶。他直直看着床上的澜沧,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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