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大宋女主(138)

她虽然一时不知道南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显见得一不关已身,二不关朝政,却是可以上前劝慰的,当下上前柔声道:“官家今日辛苦了,是否让妾身为您擦把汗,喝口热茶罢!”

真宗沉着脸,只是嗯了一声,刘娥接过侍女递来的热巾子,轻轻为真宗拭了脸,又轻轻地拭着手心,却见真宗的脸色稍松了些,又亲手捧过热茶来,真宗就她的手中饮了一口,便推开了。

刘娥挥退左右,坐到了真宗的身边,轻轻握起他的手,柔声道:“三郎,咱们以前说好了,什么事也都不会自己藏在心里。你若是不开心,只管对着我发脾气来出气,只是别闷在心里教我担心,好吗?”

真宗怔怔看着她,忽然长叹一声,沉默片刻,便把方才的事慢慢地说了出来,说到后来已经是嘴唇煞白,怔怔地道:“大皇兄,他为何要如此待我!”

刘娥轻叹一声,轻轻地伏在他的怀中,道:“三郎,还记得那一晚吗,那是在揽月阁,你也是这样的神情,那是刚刚得到楚王发病的消息时……”

真宗轻叹一声,抚着刘娥的长发道:“怎么会不记得呢!唉,我原是个最省事的人,只愿做个太平亲王,逍遥一世足矣。明知道做皇帝最是烦恼不过的事,我争这帝位,只为着两个人。第一为着能够救大皇兄出来,第二是为着能够与你名正言顺地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可是为什么,大皇兄竟然会变得如此模样,却是叫人心寒心痛。”

刘娥抬起头,望着真宗轻声道:“三郎,昔年他是兄长,你是幼弟,凡事他包容着你爱护着你,你在他跟前使性子,不必有半分的忍耐。可是如今,楚王在南宫囚禁了十几年,任何人处在这种位置,只怕都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的好性子。他又带着病,又是这样的性子,昔年连先帝都包容了他,三郎,你何事不能包容你的兄长呢!”

真宗怔怔地看着她:“包容?”

刘娥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你是天子,包容天下,怎么不能包容了你亲哥哥的一时言语冲撞呢!”

真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点头道:“也是!”

刘娥捉过真宗的右手,方才真宗的拳头捏得基紧,竟可见掌心深深的几道指痕,刘娥将这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中,轻轻揉捏抚平,这边含笑道:“方才楚王那一番话,虽然听着无礼,细想来,却也并非完全无理。”

真宗眉头一挑:“这又是什么话?”

刘娥微笑道:“楚王如今是什么身份,他是个被废的庶人,又被囚禁在南宫。三郎却是以当今天子的身份进去,您这是见兄长还是探监,不明不白的。他不以君臣之礼相见,却是以什么礼相见?再说王继恩做乱,却又是拿他当幌子的,他身处嫌隙之地,待罪之身,三郎尚还没给个说法,你叫他如何当没事人一般地与你共叙兄弟情?南宫是囚人之所,自然非吉祥之地,身为天子,不宜多涉,否则既伤身子,又招物议,这原是楚王关爱三郎之意,三郎如何听不出来呢!”

一番话说得真宗最后一丝不悦也去了,他低头细细想了一回,道:“这么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刘娥抿嘴笑道:“凡事统共是有一个不是的,我待要认下是我的不是,我却是至今未曾见过楚王,怕是三郎也不肯信。三郎要爱惜哥哥,自己担下这个不是来,我却还有什么可说的!”

饶是真宗方才一肚子的闷气,此时也掌不住笑了出来:“不得了,我竟不敢与你说话了,绕了一圈,统统是我的不是了。那依你说,如何才是呢?”

刘娥笑了笑才要说话,真宗想了一想不甘心又喝道:“倘若你出的主意也不中用,那可是所有的不是,都叫你担了!”

刘娥扑噗一笑,却是拿起方才真宗用过的茶盏,自己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地道:“三郎可还是疑着楚王吗?”

真宗回思之才这的般情形,楚王的为人心性自然已知,当下笑着摇头道:“胡说,朕的亲哥哥,朕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

刘娥放下茶盏,道:“既如此,三郎先下一道旨意,赦他出南宫,还他楚王封爵,赐他府第,让他与家人团聚,如何?”

真宗点了点头,道:“朕正要如此。”

刘娥微微一笑,道:“楚王身上带着病,被囚于南宫十余年,此时身受牵连,任是谁也冷了心肠。待他回府,好好地将养一阵子,与家人团聚,自然暖了身心。待过得些时日,三郎带齐了诸王们再一齐相聚设宴,那时间和乐融融,自然是有叙不尽的兄弟骨肉之情。我倒不信那会子楚王的心肠还会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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