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残歌(2)

正思量间,耳听身边有个小兵朗声道:"少帅有请阮先生!"说着掀开帷帘一角。

阮绩韬跨步走了进去,只见偌大个营帐内却是空无一物,地上简单的铺了层软席,软席的另一端,席地而坐了位身着青色战袍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皮肤晒成古铜色,鬓若刀裁,眉若墨画,一双眼眸炯炯有神,端的是气宇非凡,俊朗潇洒的人物。

才触到那青年犀利的眼神,阮绩韬便吃了一惊,他原没料少帅帐内的布置竟会如此空潇,更没想才见面,便看到这少帅眉宇间淡淡的有层黑气笼罩,不由蹙起眉头。

少帅起身道:"久闻先生大名,父帅几次上昆仑山相请,先生却都在闭关修行。这次得知先生肯出山相助,吕莆莫感荣幸!"说着深深对着阮绩韬一拜。阮绩韬忙伸手拦住,道:"少帅折煞草民了!草民一介山野闲人,得蒙吕大帅青睐,待为上礼,已是不知该如何相报了,又怎敢当此大礼?"他只随手轻轻一格,吕莆便再也拜不下去。他少年心性,一向争强好胜,便使足了力气强往下摁劲,这时阮绩韬只需骤然收劲,还不把他掀翻一个跟斗去?但如此一番作为,怕也大大削了这年轻少帅的面子,当场令他下不了台。

当下微微一笑,只当未知,口里说道:"少帅不必客气,请起!"

吕莆这才真正心服,挺腰站起,古铜色的脸上泛起一层微红,但随即便恢复常态。阮绩韬见席上铺了一张羊皮地图,图上绘制的正是青海至玉门关一带的边疆局势,微一沉吟,问道:"少帅已与吐蕃单于的兵马交过手了吧?"

吕莆吃得一惊,答道:"今早才与之有过一场小战,报讯的小兵此刻恐怕还未赶至凉州父帅那儿,先生怎会得知?"吕莆淡淡一笑道:"看少帅的气色便知。"顿了顿,又道:"依在下揣测,今晨必是双方兵马未及交火,只主帅出阵拼斗......看样子,是少帅胜了?"

吕莆嘴越张越大,惊讶道:"先生、先生怎会知晓的这般清楚?难道......你有卜卦之术?"阮绩韬呵呵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卜卦先知之能,只是依常理推论而已。"大袖一挥,手指点在羊皮一处,道:"交兵之地可在此处?"

吕莆又惊又喜,再无疑虑,扑通跪倒,拜道:"请教军师!"

阮绩韬跪倒席上,算是还了他这个礼,两人也不再站起,跪伏在羊皮地图旁。阮绩韬一只修长的手指不住的在图上指来点去,吕莆神色凝重,眼光随着阮绩韬所指之处流动,不住点头。

也不知过得多久,营帐门帷掀开一角,向继一颗硕大的头颅探了进来,才要开口叫唤,但见两人低语连连,神情肃然,硬又把话重咽了回去。咋咋嘴,才要退去,吕莆突然朗声唤道:"向将军!"向继一愣,应道:"在!"

吕莆已快速站起,奔出营帐去,脚步急促,扔下一句话来:"整军!备马!速命前锋营抽调八支冲锋队来!"向继吃了一惊,叫道:"八支?那不是去了大半?少帅......"欲喊吕莆回来问个清楚,却见他早去的远了,忙又回头用目光询视徐徐走来的阮绩韬。阮绩韬笑脸吟吟的道:"向将军,你只管照军令行事便是,少帅他自有主张!"

向继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绪,讷讷的退出营帐,但听身后阮绩韬又一声叫唤,他困惑的转过身去。只见阮绩韬一脸淡淡的惆怅,欲言又止的表情。向继是个急性子,忍不住说道:"有话便快说,我向某人最受不了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人啦!"

阮绩韬淡淡一笑,最后才道:"也没什么了......只是,黄昏一战,无论战况如何,请向将军时刻守在少帅身侧,切记!切记!"

向继随口应了声,也没多加琢磨,径自去了。阮绩韬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且看这一仗鹿死谁手啦!"

反计突袭

黄沙卷天,黄云遮日。

一支近万人的队伍在落日的黄昏下,悄悄的行进着。领头骑马的是一位年青公子,二十五六岁,一脸的斯文,衣着甚为华丽,一眼便知是吐蕃贵族。只见他手持长鞭,得意的对身侧的老人笑道:"库伦达布,你的妙计果然使得好。咱们今早佯装败了,傍晚再悄悄的杀他个回马枪。他们正得意于早上的小小胜利,哪里会料到咱们会杀回来。哈哈......"笑声爽朗,走得近的数十名士兵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库伦达布将手横在胸口,谦道:"是杰瓒王子英明,不计个人荣辱!"杰瓒王子将手一摆,道:"诶,能不损一兵一卒的将妙计顺利施展,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等这一仗打胜了,我生擒了那吕莆,还有谁会再记得今晨的那一败?"库伦达布抚须点头,道:"杰瓒王子果然好胸襟,怪不得赞普那么赏识你!"杰瓒王子听了也不骄傲,微微一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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