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何能?那一脸鲁莽毫无作为的男人竟能让这妖女刻骨铭心?
“他让我住在这凝香阁。”她轻叹说道,语气冷淡,死水不澜。
“既然你来了,大概我可走了。”张晋语气也淡的很。
两人好似在说些根本不关彼此的事情。
“太上皇新赏赐你的宅子,陛下还在修缮。只怕一时你走不了。”杨淑形瞥了一眼廊下院的景色,心不在焉的说道。
张晋挪了挪身体,眉敛下。
“难道他还修一辈子去,总是要放我出去的。只是你,白白受了连累。”
“也不算,我本死水,倘若能找个长久依靠也好。”
张晋接起眼皮看她。
这女人比她坚强多了,论吃的苦,她不及她。
察觉到张晋在看她,杨淑形也看向她,眼里有些波动。
她嘴动了动,身体微微上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随即便拿起一旁的茶碗掩饰,手却颤抖不停。
“那人。。。。。可好?”憋了半晌,憋出没头没尾的一句。
张晋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好,都好,我亲眼看过了的。”她也没头没尾的答了一句。
杨淑形低头,端起茶碗凑到嘴边详装喝茶。
眼泪无声落在茶里,喝到嘴里的茶,比往日苦了起来。
张晋也低头,沉默不语。
骨肉分离,致死不得相见,换成她只怕非终日以泪洗面,哭瞎了事了。。
以前是分别站在对立面,恨不能你死我活,相见成恨。
如今却共处一室,相安无事,对坐两边,心无仇恨。
杨淑形想去握张晋的手,可又见她包裹严实的手,想想还是算了。
张晋躺在榻上,满头是汗,眼眯着嘴唇轻颤,眉草的紧紧的。
“很疼吗?”她问。
张晋不语,只潦草点了点头,喉间含糊呻吟。
“其实你何必老去惹恼他。他也不错,对你也算有心。”杨淑形无所事事守在一边劝慰道。
“不错,他是不错。”张晋微微喘息,苦笑着说。
“可倘若换成三胡,他可会如此对我?”她手一伸,冷笑看着把自己囊的严严实实的手递道杨淑形眼前。
杨淑形无奈苦笑。
说的到也是,他总是比不得那人来的全心全意,连命也含得。
张晋眨了眨眼,睫毛上沾染的汗水顺着眼角滑落。
杨淑形以为她哭了,站起身,用自己衣袖去拭。
张晋看她。
“我没哭,是汗而已。”
“你何必,哭出来喊出来岂不更好。”她轻声劝慰。
张晋摇了摇头。
这药量已经算是减了大半了,饶是如此,那烧灼的痛楚还是疼的她满头是汗。
外人见了,总觉得是地大发慈悲,饶了她这次。
可她自己明白,减了分量又如何?该要的他还是要。
不过是怕她疼的过了,晚上不好消遣而已。
说道底,这人何其自私,哪里会真管她死活。
以前看史,总觉得他高大全,恨不能涂了金身供到庙里去。
现在看看,也不过一个自私的男人而已。
他还有脸问她,为何顽石不得开窍。
不开窍的只怕是他,不是她。
张晋冷笑。
这苦,她受的。
可他困不住她。
站在棋盘上,命运不会让任何棋子左右自己的命运。
94 (1)
良田万顷,食不过一碗粟。豪宅千间,卧不过三尺榻。
站在廊下,放眼望去。碧池花圃柳树芙蓉,好别致的庭院,给她用可惜了。
拾阶而下,漫步期间,张晋轻叹。
太上皇一片心意,她心领了。可惜这宅子委实太大了,空荡荡的就住着她一个人,慎的慌。
她本就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何况身份尴尬,地位高不成低不就,不结交权贵雅士文人方客,就连和尚道士也少有光临。
埋没了着广厦庭院。
况且说起来她虽然也是有食邑的从二品县主,可自从三年打发她去突厥以后朝廷就把她那份食邑并着以前赏赐的良田全收了回去另行封赏给别人了。如今虽然太上皇按着品阶从又封了她二百食邑几块好地,可远不是往日武德年间那么好的了。如今要养活这么好的一个宅子,恐怕吃力。
武德年的时候姐姐张婕妤是太上皇的宠妃,后宫里十足的硬靠山。太子建成是未来的丈夫,齐王元吉是从小的发小,朝堂里的靠山也是十足的硬。再加上元吉这么个百依百顺的大银行,缺钱使了还可以直接自己铸。
那几年的日子委实是痛并快乐着,矫情又得意。
后来落了势,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李世民还算给的大方,虽不至于似武德年间那么奢废,然供她过的舒适矫情总还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