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只当梁大人有私密话要同自己说,带着拖油瓶着实不方便。
闻天还站在断崖边,笑眯眯地对陆离挥手,“有事就去办事,我不会跑的。”
董大几步跑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闻天,“你休要作怪!”吼完了闻天,煞有介事地问陆离,“陆捕头,可要我等将他看牢?”
陆离瞥了一眼,不轻不重地说:“他若想走,你们看不住。”
闻天眯眼一笑,似自语般地说:“我怎舍得走?”
闻天自语着,又转了身,双手负在身后,眺望远处的竹林。陆离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心中愈发不惑。断崖边上的闻天背脊挺拔,迎着风负手而立。即便只是背影,却彰显出轩昂气宇,好像一个从不知名之地而来的人,带着无解的谜。
一时间,陆离望着闻天的背影,愣愣地出了神。
一阵山风chuī过,那挺拔的背脊刻意地弯了弯,活像个弓起腰的大虾。
陆离的恍惚一闪而过,懊恼地蹙蹙眉,摇摇头心道:要装就装的像样些!
陆离随着衙役急匆匆赶回县衙。衙役指着后院,说是梁大人在书房等着。
走到书房门口,只见梁大人坐在台阶上,手中捧着蓝边大碗,正吃着香喷喷的面条。陆离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饭而已。
梁大人见着陆离顾不上说话,只能招手。陆离走上前,言道:“大人急着找我回来,有何要事?”
“坐下说,坐下说。”梁大人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陆离坐下。
陆离也坐在台阶上,闻着从蓝边大碗里飘来的香气……有点饿。
“孙玉死了。”梁大人边吃着面,边说。
“仵作还在验看尸体,具体死因不明。”
“你可曾想过,孙玉为何半夜上山?”
陆离打了个愣,试问:“大人怎知他半夜上山?”
梁大人喝了口汤,“那日半夜本官起身去茅厕。听得到更声从南巷口朝着西巷口而去。你也知道,大人我有个起夜的毛病。”
这倒是真的。梁大人睡前爱喝茶,喝很多茶。故而每日半夜都要起夜。梁大人还是个爱gān净的,不喜在卧房里放置夜壶。即便寒冬数九也要去茅厕。常年如一日,雷打不动。
所以?
梁大人说:“以往每次起夜,更声都是从南至北,只有那晚是从南至西。西边巷子便可上山,所以……”
“孙玉是走了西巷路,上山去了。”
梁大人点点头,挑起碗里的一根菜叶吃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那个,你绑回来的那个……”
“大人问的可是闻天?”陆离说道。
梁大人点点头,又挑起一筷头儿的面条,chuī了chuī吃进嘴里,“可查清他的来历?”
“他自称是贼。”
梁大人吃得急了,呛了风,咳嗽起来。陆离默默的身手给他拍拍后背。梁大人咳得满面通红,捶捶心口。扭头瞧着陆离,“你信?”
“自然不信。”陆离收回手,有意无意地摸索着手中宝剑,说道:“我看他行为举止,倒像个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只可惜,我从未混迹过江湖,并不了解。”
陆离的言辞间流露出些许懊恼之情,梁大人见了不满道:“不混迹便不混迹,少了麻烦而已。做何这般自恼?”
陆离嘴笨,空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闷不做声听着梁大人埋怨自己。
第8章 谁说是谁谁,谁谁不说谁
梁大人也是着急了些。想来自打遇到陆离,这孩子就甚少露过笑脸,整日里不言不语冷冷冰冰。刚到这驼峰县时,百姓个个怕他。倒是他闷不做声地帮这家修修屋顶,帮那家挖个菜窖。得了感激也不知回礼,若是遇上谁家送个吃食,跑得比那山中野兔还快。
这孩子啊,还在为当年事自责愧疚,两年都没见洒脱些。究竟差在何处呢?
陆离是习惯了沉默的人,不论身边是否有人。可梁大人不习惯。不习惯的梁大人总是找些话题来聊,陆离心里惦记着案情,少许回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梁大人抓住了陆离的手腕,“吃晌午饭了?”
陆离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梁大人咂咂舌,手探到身后摸了摸,摸出两个肉包子出来塞进陆离手中,“别饿着了。”
包子还有余温,一直暖到了陆离的心底。饶是如此,他仅是点点头,嗯一声罢了。
陆离离开县衙后并未回到山上找闻天,吃完了包子,瞧瞧两手上的油,正愁找不到可以清洗的地方,忽闻前方有人唤他的名字。
“陆兄!”邹子恒一身蓝衫,手拿宝剑,瞧见了陆离,严肃的脸上立时露出笑容。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陆离垂下双手,点点头,“邹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