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遍是桃花水(19)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闻天的眼被阳光晃的刺痛,却不忍闭上眼睛。只盼着再看看陆离的那一笑,那颗艳红的泪痣。

——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陆离牵着闻天往那驼峰山上赶路,衙门里的梁大人在书房里捧着小茶壶来回踱步。

师爷进了屋来,瞧见大人竟是少见的焦躁,不免纳闷。大人可是遇到难解的事了?这是有多难解?想当初,几个被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来驼峰镇都不见他这般苦恼。

师爷走上前,一拱手,道:“大人,可是为吴家灭门之案苦恼?”

梁大人睨了师爷一眼,叹息道:“师爷可有妙计?”

师爷失笑,“大人该问得是陆捕头。”

说到陆离,梁大人无奈地叹息几声,道:“问不得啊。如今他怕是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这从何说起?师爷也是极为赏识陆捕头的,当下转身关了书房的门,走到梁大人身边,细问:“大人,陆捕头招惹了麻烦?”

“非也。”梁大人摆手摇头,不肯说出实情。随手取出三封信来,jiāo于师爷。慎重叮嘱道:“jiāo于书房罗大娘,叫她送出去。”

师爷想。送信这等差事难道不该jiāo与衙役或捕快吗?为何要找罗大娘?

梁大人说道:“准她几天的假。就说……就说她那闺女要生娃娃了。”

“大人呐,罗大娘家的闺女今年才十一。”

梁大人不耐地摆摆手,“随便找个由头吧。”

师爷不好劝阻太多,拿了信去厨房找罗大娘了。师爷前脚刚走不久,一个机灵的小丫鬟端着茶,走了进来。

梁大人对着小丫鬟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丫鬟噗嗤一声,乐了。说:“大人您可别再想让翠儿出门买什么炸臭豆腐,陆捕头jiāo代过,不准您吃那个。就算您求我也不成。”

梁大人挺起胸膛,义正言辞道:“哎!你家大人怎是为炸臭豆腐折腰的人?你这孩子,该打!”

翠儿捂着嘴偷笑,书案后面的梁大人变戏法似地拿出三封信来,对着翠儿招手。还特意的“嘘”了一声。

不消多时,翠儿挎着菜篮子,美滋滋地从后门离开了衙门。

书房内,梁大人再无心饮茶。打开书案上的雕花小盒,自里面取出一个牌子来。牌子上有刻字,却黑了大半。不知道是什么染黑了这牌子,无法看清刻了什么字。梁大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牌子,自语道:“这一次,我怕是保不住你了。”

——

衙门内发生的种种,陆离全然不知。此时,他正与闻天在倒塌的土地庙周围寻找火折子的另一半。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毫无收获。这时,闻天便说:“或许,还在凶手身上。”

陆离放弃了寻找,转而说道:“是思索问题的方法不对。”

闻天挑挑眉,“说来听听。”

陆离道:“需要想得并非另一半火折子究竟在何处,而是要知道,为何凶手的火折子留在了孙玉身上。”

有点意思!

陆离接着说道:“孙玉半夜上山,必然有其原因。你也看出他衣衫并不单薄,附近也没有取暖用的gān柴等物。火折子的存在必定是为了视物。谁要视物?孙玉还是凶手?”

“当是凶手才对。”闻天说道:“你可知孙玉何时上山?”

“吴家案当夜,戌时三刻还能听到更声。”陆离道:“大人起夜也听到更声,朝着西巷而去,那正是通往这驼峰山的必经之路。”

“你家大人何时起夜?”

陆离说:“亥时前后。”

“哦?”闻天促狭地看过去,“连你家大人何时起夜都知道清清楚楚,你这捕头做的当真不含糊。”

陆离毫不含糊地回道:“我追随大人两年有余……”顿了顿,又顿了顿,“自然知晓。”

“且慢!中间被你隐瞒下的那段呢?”闻天略急,“为何不说?”

陆离歪着头打量闻天,理所当然地回道:“你也说是‘隐瞒’了。我为何要说?”

有力使不出的无奈感已经不是第一次。陆离的言辞行为,总是让闻天深感不适。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既不着力,也无响动。活生生被吞了去似的。偏偏他说得如此合情合理,你挑不出他何处有毛病。

真是河沟里赶车——没辙!

“好好好,不说此事。”闻天明智地放弃了之前的话题,另提了一事,“从镇上到此处,要多少时候?”

“以孙玉的脚程来看,半个时辰。”

闻天就陆离所说,继续想了下去。如果孙玉在亥时一刻走到西巷口,半个时辰后上到山上的土地庙。而吴沈家中燃起大火是子时。若是认真论起来,凶手潜入吴家的时辰当是亥时三刻前后。杀了孙玉再奔下山潜入吴家,时辰上似乎有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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